第94章 最后的平静(1 / 2)

一家人在街上逛的同时,也没忘记买东西,颜明川以往一个人回家的时候,也就买些吃的和水,凑合着过两天也就行了。

但是现在夕月跟过来了,她是个娇生惯养的,条件可不能再那么简陋了。

厚实的被子、齐全的生活用品、好吃的东西.....

甚至还买了一个小型的取暖器和做饭的器具,就算是只回来几天,颜明川也想给夕月一切最好的。

后备箱都塞不下,买下的东西都塞到后座的空间上来了,安然坐在后面,只能踮着脚侧身坐着,夕月被她抱在怀里,兴奋了一天,现在她有点困了,不过很快就要到家了,还在强撑着不睡,人有点迷糊。

脚边还有一箱满满的黄纸和祭奠用品,安然心里有很多疑问,颜明川这买的也太多了,但看他那平静熟稔的样子,买这么多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于他的过去,安然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他现在本家那边的亲人只有一个父亲,关系还不是很好,结婚五年了,他的父亲除了在婚礼上露过面,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平日里也没见到颜明川跟他父亲通通电话什么的,他很少谈起那个人,也很少谈起过去的事情。

那他这是烧给谁的,他的母亲吗?

她看着他平静的侧脸,颜明川这段时间没有去理发,头发长得有点长,都快遮住耳朵了,额角上有发垂下来,挡住了安然的视线,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整体的轮廓还是不失美感。

在街上,他给自己买下的那支糖,很甜,又很酸。

轿车平稳的起步,穿过人流不息的街道,渐渐地把那些喧闹丢在身后,去往的是小镇的边缘。

随着轿车驶过,路边的楼房开始变得低矮,款式也从洋气的小双层楼逐渐变成平房。

建筑物也稀疏起来,这里是小镇的郊区,有了几分乡村的样子,有几栋房子的烟囱已经飘着袅袅的炊烟,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啊。

安然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些失神,这里就是颜明川长大的地方。

她第一次来。

他从这太过平凡的小镇走出,白手起家,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思绪扩散着,直到车停下来,安然才回过神来。

已经到了。

颜明川让她们在车上等着,自己则是先下车,掏出钥匙去开门。

安然看到那钥匙,锈迹斑斑,在他纤白的手中很违和。

夕月在她怀里哼哼着,安然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脸,轻声说:“宝贝,我们到啦。”

夕月仍是埋头在她怀里轻轻的蹭了两下,没完全醒,她还想睡。

没办法,安然摇摇头,回身让女儿躺在后座上,把自己的大围巾取出来当做被子盖在她身上,又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自己先下了车。

颜明川已经开门进去了,那钥匙开锁的时候像油水般丝滑,一点都没有卡顿。

他们在来的路上花费的时间太久,现在外面的光线已经不是很好。

看起来已经有了许多年月的老房子,处处都透露着破旧,门口的水泥地龟裂的不成样子。

但是却意外的很干净,裂缝里连杂草都没有一棵。

大门两侧贴着一副褪了色的春联,都残缺不全。

隔着几百米的其他房子就不是这个样子,即便有些暗,但是那些房子里明亮的灯光和门楣上喜庆的大红色都能看到。

那才是有人居住的房子。

安然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发霉的味道。

颜明川正把电闸推上去,随着一声脆响,黑漆漆的房间里终于有了昏暗的灯光。

线路和电器都老化了,灯一闪一灭的。

他回头,见到安然在身后,眉头轻皱:“先到车上休息一会儿吧,等我把这里打扫完你们再进来。”

空气不是很好,随着人在里面走动,积攒了一年的灰尘被扬起,安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呛咳了两声。

但她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是拿起颜明川刚刚从杂物间拿出来的扫把,带着舒心的笑:“我也帮你,这样快一点。”声音轻快的很。

说罢,也不管颜明川的反应,细心的打扫着地面。

她不是娇气的人,从小家人就让她独立自主,身上没有那些大小姐的坏习惯。

既然决定了告别过去,以后和他一起好好生活,那帮他分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颜明川看着她埋头扫地的身影,没说什么,他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让空气流通起来,然后打了一桶水,拿起毛巾擦拭着房子里的器具。

因为时间不早了,颜明川也没指望今天能把房子全部打扫完,能干多少是多少,优先把卧室清了出来,把新买的床褥铺好,让已经睡熟了的夕月躺上去,尽管还在睡梦中,但是新买的被子有清香的味道,夕月闻着都露出了甜甜的笑。

她一定是梦到好的事情了。

颜明川继续去打扫其他的地方,安然戳戳女儿的小脸,夕月像个毛毛虫扭了两下,惹得安然都忍俊不禁。

自己的女儿太可爱了。

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没有离开房间去找颜明川,她有其他事要做。

夕月看样子没多久就会醒了,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在小镇街上买东西的时候,这两天的饮食颜明川本想买些速食食品,但应她的要求,瓦斯炉、电饭煲和食材都买了。

水还是通的,厨房已经打扫过了,腾出来一片可以做饭的地方。

有好几年没有自己做饭了,安然心里有些紧张,但也有些跃跃欲试。

一闪一闪的灯泡已经换上了新的,温和的光源稳定而又宁静,她沉下心来,给自己系上围裙,开始处理食材,一开始还有点生疏,不过很快就变得顺手起来。

.....

夕月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好闻的饭菜香味,耳边还有咕嘟咕嘟的声音,她迷糊的坐起身,揉着眼睛,嘴里糯糯的喊着:“妈妈~~”

安然正忙着收尾工作,被她这么一喊,意识到女儿醒了,她端着一盘虾和一盘青菜走进来。

简单炒了几个菜,又弄了个清汤火锅,小方桌摆在卧室里,上面满满登登的,小火加热的清汤锅在微微沸腾着,都准备好了。

夕月也醒了,那就可以开饭了。

她放下手里的菜,洗了洗手,擦干后解掉围裙,坐在床沿上给夕月穿上棉衣和毛裤,然后抱她在怀里,给她的小脚套上袜子和新买的卡通棉拖鞋,再把她睡的乱糟糟的头发理顺扎好:“我们去喊爸爸吃饭。”

轻轻敲了下女儿的肩膀,她笑着说。

“好!”

夕月从安然腿上蹦下来,安然跟在她后面出了房间。

颜明川搬着梯子,在大门口挂灯笼,春联已经换上了新的,红底黑字,和灯笼一个颜色。

扣上卡扣,他低头准备爬下来,夕月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爸爸!妈妈好厉害,做了好多~好香的饭,你快来看!”

等到颜明川从梯子上下来,夕月一脸兴奋的出现在门口,脸上红扑扑的,过来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走,颜明川本想先把梯子放回去,可夕月这样一来,也只能无语又好笑的跟着她回去。

安然在大门口侧着身,看着女儿拉着丈夫回去,颜明川脸上的表情落入她眼里,明显是有些无语,她有点想笑。

探出头看了眼自家门口,也有明亮的灯光,大门口也有鲜艳的红色。

和别人家没什么区别。

菜很好吃,安然很欣慰,她的手艺这么多年没什么退步。

买来的取暖器放在桌子下面,饭桌这一片的空间都暖洋洋的。

两人靠在一起,开了两罐啤酒喝着,安然虽然不太习惯酒味,但还是浅浅皱着眉头喝下去,夕月捧着一罐果汁,不时喝上一口。

一瓶啤酒下去,颜明川面色如常,安然却已经不胜酒力了,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再坚持了一会儿,便完全依偎在了颜明川的身上。

感受到那份压在身上的温软,和她吹在自己颈间,带着点酒味的呼吸,颜明川垂眸给女儿再夹了些菜,剥了两只虾放到夕月的碗里,让她慢慢吃,自己则是又开了一罐酒,小口小口喝着,不时夹上一口菜。

颜明川还记得当初刚刚结婚的时候,张妈曾经和他说过,安然做饭的手艺很好。

只是他一直没吃到罢了。

其实过去的几年,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他发现了,却一直在骗着自己。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结婚以来,安然第一次做饭,她这是又想干什么呢?

又是跟着他回来,又是弄这么沸沸扬扬的一桌菜。

口中尝不出什么滋味来,明明应该很好吃的,女儿都吃的那么开心。

这虚假的平静。

离破碎没多远了,等到明辉倒台,她所做的一切都变成无用功,她还能再演下去吗?

如果她还能继续演下去,那么他不介意做一个配角,如果不能的话,那他....

可以离开,会带上女儿。

等到夕月吃完,他起身扶着安然在床上躺下,她绝美的脸上,还有酒醉的醺红,替她脱了外衣,解了发圈,把被子好好盖上,然后转身收拾残局。

把东西归位后,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九点,他本想让夕月也上床睡觉了,但她才睡过,现在精神头很足。

恰巧,门外有稀疏的鞭炮声,从小在城市里长大,今天的一切对于夕月来说都是那么新奇,她撒着娇,想要出去看。

烟花很漂亮,搬了两张凳子,坐在屋前的平地上,一大一小的两人仰着头,看着不时绽放在夜空中,人类工艺制造出来的,绚烂的火与热的花朵,这是不远处的人家放的。

颜明川没有放烟花的习惯,今年虽然带着女儿回来,可也没考虑那么多,也就没预备。

隔着这么远,依旧能清晰看到那边的人打打闹闹的样子,兴奋的喊叫声这边都能隐约听见。

颜明川侧头看着夕月,她的眼里都是羡慕。

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他忽然笑着问:“夕月想要放烟花吗?”

夕月重重的点头,水汪汪的眼睛期盼的看着他:“想要!”

“那在这里乖乖等爸爸,不要乱走。”

颜明川数了数钱包,利索的起身,踩在雪地上嘎吱作响。

那边人一开始还不愿卖给他们,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从这里去一趟镇子上买新的也需要时间,但在颜明川拿出一叠百元大钞后,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世上的事情,似乎都能用钱来解决。

谁会拒绝在家里过年的时候顺带上赚一笔外快呢?

那边人生怕颜明川反悔,接下钱就喊着家人一起,把几大箱烟花全部以极快的速度给颜明川搬到家门口,颜明川给的实在是太多,以至于还有一些小孩子拿在手里玩的那种烟火,也都拿了过来。

那户人家的小孩,看着自己的“军火”被抢走,丁点不留,嘴当场就瘪了,好悬没哭出来。

颜明川想了想,趁大人们都不在,又抽出一张百元票子偷偷递给小孩,这才转身回去。

道了声谢之后,父女俩开始研究起来。

“要不先放这个大的?”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女儿,手指着那几发箱形烟花,刚才对面的人家放的就是这种,在天上炸开很好看。

可夕月涨红着脸,脸上都是犹豫,最终她还是伸出小手,在那一堆里摸索出一支小烟火,认真的说:“先...先放这个,大的不要,等妈妈一起看。”

.........

三十的早上,安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的最里面,女儿在正中间睡着,脚还踹着她的腰,外侧空荡荡的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