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要来永春轩之事,姜令仪不在意,可她手底下的人却不能,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杳蔼还特意拿出了库房的册子,追在姜令仪身侧,放软了声音哄道。
“主儿,您与世子爷多年未见,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了,最重视的便是您的事了,说明他心中,到底是有您这个妹妹的。”
姜令仪听在耳中,只敷衍得点了点头,看不出多少欢喜。
“那便从库房之中选一块镇玉吧,”
杳蔼张了张嘴,还想问下去,可看着姜令仪的神情,嘴巴翕动着,终究是没了言语。
过了半个时辰,姜衡果然赶到,他眉眼微折,俊秀如美玉,刚进这院子里时,便惹得一众丫鬟红了脸。
这可是掌管镇山军三十万大军的世子爷。
姜令仪还特意换了件宽领的绸布外,还换了身颜色鲜亮的藕色红边金缂丝长裙,那领口还缝了一银线,波光粼粼,十分灵俏。
两兄妹面面相觑,却尤似隔了些什么。
姜衍虽生的俊美,但一张脸的表情是又冷又硬,杏蔼抬手张罗着丫鬟们退远一些。
而姜衡一开口便是。
“今日赵泉来过了?”
姜令仪点了点头,她如今已经重新挽了个简单的发式,她亲自替姜衡斟了杯茶。
“是,兄长请入座。”
姜衍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看着姜令仪亲自替他倒了杯茶,他点头应下。
“京中之事有我,你不必担心,赵泉此人行事不端,但有我在,他欺负不了你。”
“情情爱爱,不过是小事,就算没有郑七姑娘,也会有郑八姑娘,如今需要重视的,是太子与赵泉二人在朝堂之中的争端。”
少女眉眼平静,说的似乎并非她的未婚夫。
“太子与赵泉之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二人争权夺利多年,排除异己,如今大半官员纷纷倒戈二人,我们手中竟无多少人可用。”
姜衡拳头一攥,眸底闪过一分痛恨之色。
“我回来的太迟了。”
“兄长不必自责,若无你在边境镇守,只怕那北黎的铁骑早就踏破这汴京城门了,此番你回来,只怕也不能久留。”姜令仪垂眸,眉眼间的散漫尽数褪去,一双漆黑的凤眸中,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池。
“兄长,太子于江南赈灾中大肆敛财,而赵泉也在天下文人口中声名显赫,他们一人争财,一人争名,最后所图,无非是舅舅座下的那把椅子,若其中一方倒了,那这朝堂之中,以后便会是其中一人的天下。
”
“陛下如今正值壮年,他们胆敢!”姜衡脸色难看了下去,他多年在外征战,对京中之事虽有了解,但并不直观。
姜令仪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讥讽。
“他们怎么能忍得住,太子这么多年一直被外祖母压制,可他们沐家,无时无刻不是活在外祖母的阴影之下,早就蠢蠢欲动,而赵泉,更是狼子野心,他生母卑贱,年幼便受够了人情冷暖,如今好不容易有抓住权利爬上去的机会,他是片刻都等不下去了。”
太子本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可惜沐家的野心太大了,大到威胁到了这个国家的正统。
而赵泉,更是她们亲自养出来的毒蛇,如今正在对这她们吐着蛇信,蠢蠢欲动。
“所以,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姜令仪指尖沾上了茶水,轻轻在桌上落下了字。
“例如,釜底抽薪。”
一个沐字静静地落在了紫檀桌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