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光骤雨间,瓷器破碎的声音格外清晰。
层层帷帐间,紧阖的双眼攸地睁开,雷光照亮了大半个帐顶之后,她才依稀看清,那复杂华丽的金绣百鸟争鸣的纹样。
姜令仪怔愣了许久,才缓缓将手捂在了心口之上。
不久之前那濒临死亡的感觉好像只是一场错觉。
手下的心跳声有力且急切。
她做了一场古怪的梦。
在梦中,她看上了一个男人,竟还为了那个男人费尽心思的为难太子侧妃家中的庶妹,历经半生,她死于千刀万剐之下。
动手的人,是喜欢那位庶妹的人。
是那北黎国的新帝——席玉。
血肉被刀锋一下一下刮磨的感觉似乎依旧存在,姜令仪不禁汗毛直立,下一刻便听到了帘帐之外窸窸窣窣的动静。
“谁!”
姜令仪警惕的扭过头,而后又是一愣,是杳蔼。
不对,是少时的杳蔼。
“主子,是奴婢。”
梳着双鬓的杳蔼掀开帷帐走了进来。
只见她身着霁青袖衣,腰系一条藕色红绡腰封,下着素色织锦罗裙,走动间,纤腰盈盈,双鬟之上的蝴蝶流苏也在光下泛着皎皎银光,当真是俏丽极了。
姜令仪紧绷的神色舒缓了些许。
“主儿醒了怎么不叫我们一声,外头下了雨,莫要受了寒,奴婢这就让她们进来伺候。”
杳蔼走了过来,絮絮叨叨着挂起了床帘后。
日光透了进来,姜令仪才惊觉自己浑身都已被冷汗沁透,她垂头看着自己缩水了一圈的手脚,只觉得头晕目眩。
“这……是什么时候了?”
“禀主儿,如今是未时了……”
杳蔼犹疑的拧起了眉头,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好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位质子已经在外头跪了两个时辰有余了,若是再跪下去,只怕……”
姜令仪怔了怔,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她仔细打量着屋里的摆设,而后缓缓的皱起了眉。
“质子?我……如今是谁?”
这一问,将杳蔼吓得不轻,只见她慌乱的退后半步,脑袋却紧张又不安的叩下。
“主儿,您是我们陛下与娘娘最宠爱的宝熙郡主啊!”
“轰隆!”
窗外雷光骤亮,姜令仪瞳孔微缩,如雷灌顶,怔怔然的坐在床褥之间,看着屋内全然陌生又熟悉的摆设之后,才察觉出了问题所在。
她好像回到了年少之时,但又不完全是她记忆中的年少之时。
刚刚的梦更是古怪,梦中之人分明是自己的模样,却有着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性格。
阴狠毒辣,不折手段。
向来见多识广的姜令仪头疼的抬手揉了揉额角,如今的情形实在是太过古怪,她分明不久之前,还在批阅奏折,这难道是那古怪的梦导致的?
她敛了敛心神,才哑声问道。
“外头……跪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