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问道:“刚刚才知六爷知佛道,却不想六爷却也知琴音!”
刘永铭说:“不好音律,只好古物。此为唐琴,乃晚唐所作,天下名品!时人谓之绝唱!唐未之乱,重器焚于宫室,室宗亡于朱武,却不想神品春雷还能存今!”
李裕道:“朱温擅权,昭宗受制。昭宗下诏赠此琴于陇西同族,望以相助。后果如昭宗所忧虑,宗室几被朱温杀绝,但此琴却留在了陇西。乱世之时,族人却忘了宗祠之内还有此物。再现之时,大周室宗已权御天下许久了。后我以殿试第三取探花之名,族长见我可再旺李家,以此琴相赠,叫我不忘初心。我不敢使其再尘蒙于斯,故带在身边。”
刘永铭听得连连点头:“李二卿何不抚一曲而令本王悦之?”
李裕笑道:“我虽会抚,却无天资。但是我女天资非常,可搏六爷一赏。”
刘永铭连忙叫道:“来人!来人!取琴台来!铺席!”
刘永铭一声令下,几个小厮杂役抬着东西就小跑了过来。
他们在刘永铭坐着的摇椅边上铺下了一道直径为两米圆形的羊毛毯,又在羊毛毯上放至了一条矮矮的琴案。
那李琬瑢轻步走上前来,也不言语,只是向着刘永铭压了压福,然后盘坐在了羊毛毯上。
她将琴案移正,后面的仆人便将琴摆在了琴案之上。
只听得一声翠响,琴弦发出了悦耳的声音来。
琴音传出湖面,轻轻掠起了阵阵凌波。
刘永铭是会抚琴的,只这音节一发,便知道她抚的是《渔樵问答》。
刘永铭正要欣赏琴曲,却不想李裕突然问道:“皇上是不是让六爷您去找那块玉佩的主人?您还一点头绪也没有?”
刘永铭轻笑了一声,回答道:“有一些眉目了,只是……父皇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事情,但他又不肯明说,所以本王只得自行去查了。至于宫千树的案子……你自己心中当有些数的。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太子党与大爷党的党争,但其实是父皇的皇权与地方世家豪门之争。父皇要的并不是某一个人的性命。”
李裕说:“这个臣心中明白,只是朝堂之上,即使是皇上有时也会身不由己,我之性命能保多久,也全凭皇上一句话而已。那块玉佩其实另有玄机,其中机缘绝不是六爷您想的那样。秦王自缢、秦王妃失踪以后,秦王府的一块玉佩被收回了内务府。那块玉佩臣见过,上面刻的是龙纹,但您借给叶长青的那一只,上面却是万纹!”
刘永铭道:“本王注意到了,那一只其实是父皇自己的。只是不太明白如何就到了他人的手中!另外我提醒你一点,李家之事并非偶然,亦非父皇寻衅,其实幕后另有推手,只是父皇也想惩治为祸一方的李家大族而已。或者说,那位幕后黑手把准了父皇的脉,对症下药了。”
李裕点了点头:“臣心中已有所感,奔马撞人之事并非我李氏族人所为,此必是他人嫁祸!太祖皇帝给皇上的那一对玉佩是万纹的,上面原本应该是个洛字,但那个洛字被抹去了,刻了个秦字。此等手法十分拙劣,细看之下必能知是其它玉佩所改。秦王自缢后,皇上从秦王府找回了一块,存于内务府,另一块应该是被秦王妃带走了。”
刘永铭说:“这就是我最不明白的一点了,父皇对那块改过的玉佩并未言深,其中必是有事!正如那位神秘人物,他先是冒名李氏族丁奔马撞人,又借用羌人欲卖马之机,以县库做保,使得陇西县亏空。而后借用大爷党与太子党之矛盾,将此事推入朝堂!其目的所在,可能在于逼反陇西李氏!”
“李家不会反,也无谋反可能。李家虽然丁员繁茂,多人在官场行走,但只是权于地方,万不会与朝廷对抗,以卵击石。那块被改过的玉佩来历,六爷您一定是在想,是有人起了歹心,想要冒充秦王世子,偷走了内务府的那一块以做为自己身份的象征。但他做贼心虚,偷的时候偷错了!不得已,只能将上面的洛字改成了秦字!”
“是!本王就是这么想的。但这又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呢?父皇之举比那神秘人物还令人费解。本王一开始怀疑是陆预所为,但又不太确定,因为本王怎么看,他也只是个卫道夫,他没有那份狡诈,日后我自会去证实此事。当然,更不会是曹相与大皇子了。但无论是谁,父皇也不会轻易对李家放松牙口的。”
李裕说道:“是呀!如果想让皇上松口,就得看我李家自己如何所为了。只要李家不似以前那般有地方上的势力,只要李家在官场里只留我一人,也许他会放心许多的吧。六爷,有一件事情您可能想错了,也许是有人想要冒充秦王世子而去偷取玉佩,但他没有偷错!从内务府被偷走的那一块一定还在假秦王世子的手上。”
“这是为何?”
显然,这场自说自话的争论是刘永铭输了,因为他比李裕更加着急得想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