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209.来晚了？无所谓吧……</p>
“嗯？这样吗？还挺让人感慨的。”</p>
天空被两股迥然不同的力量撕扯开来，其一带着绝对的诡谲，纯粹的黑暗间，苍翠霹雳溅开，锻造巨神在铁毡上击开烟火，一锤便敲定胜负。</p>
另一般力量……却是带着蚁群冲象般的觉悟，虽渺小，却似宏流。</p>
舰群如雨，战机列阵于天穹划出曲度，所奔赴的却不再是星辰大海，而是钛族所步步走出的苍茫大地。</p>
下坠、下坠——冲锋！</p>
数以亿计的舰船自天穹冲向大地，满载着离别的决绝与爆弹，天花四散，瀑布倒悬，引擎后的火光在瞳孔上倒影出一道又一道光河，千条万条光河条条垂下，起源于水源的种族终将归于天河。</p>
直到灭绝前的最后一秒，这个种族终于学会了对自己残忍，对银河残忍，它们迈出了通过大过滤器的那一步，一切却都太晚了。</p>
哈迪斯有些感慨，他再度意识到钛族恐怖的适应力与道德适应底线，果然能在这个世界所生存并扩大的种族还都有属于自己的两把刷子——</p>
但遗憾的是，这银河足够浩渺，浩渺到孕育出无数种族，却也足够狭窄，狭窄到仅允许一位霸主。</p>
登上王位者，身上无不血迹斑斑。</p>
灰与血的天穹之上，降下毁灭者悬浮于空，漆黑包裹住他全身，只留左目一点猩红，宛若二向箔般的斗篷随乱风飘荡，他身旁，无数巨轮与小舟一齐坠入地面，载着爆炸的种子。</p>
原来当初便是这般类似的场面……</p>
哈迪斯恍惚了片刻，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曾经被机械教支援的战场，冥者同星神的第一战也是这般，在绝对的、碾压般的绝望场面之上，蝼蚁希求参与神明的战争，凡人渴望更改自己种族的命运——那便需要押上自己的一切。</p>
押上一切，带上种族工业与战争的至高结晶，以最粗暴的方式使用它。</p>
他们都只是想赢，他们也只是想要活下去。</p>
或许当他们冲向地面那刻，看着地母越来越近的怀抱，心中所感，大抵能有一刻共通。</p>
不过……</p>
哈迪斯伸出手，淋漓的液体金属早已覆盖住他的手甲，却因为被黑域所包裹，呈现出绝对的黑。</p>
毁灭与终止的电波已然就绪。</p>
至少在操控机械这方面，杀死瓦什托尔，吞噬虚空龙多片碎片的哈迪斯现在拥有着绝对的发言权。</p>
哈迪斯心念一动。</p>
啪！</p>
一个响指。</p>
渺渺电波自冥王为中心，以光速向外荡漾，却不仅仅是单纯包含数据的电波，暴戾的能量正潜藏其间，</p>
轰！！！</p>
轰！轰轰轰轰！！！</p>
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影阳瘫坐在地，它再也无法忍受，在整颗星球的某个统一高度处，大部分执行自杀式命令的舰船都提前启动了爆炸，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开，为这个种族的覆灭送上了一场盛大的烟火秀。</p>
爆炸，遮天蔽日的爆炸，璀璨夺目的光辉取代恒日，成为了照亮残垣断壁战场上唯一的光。</p>
冥王下达了他的命令，达到同一高度，提前启动爆炸——所有遵守物理法则的电子原件与机械器械都恭顺地臣服在他膝下，执行即是真理，背叛难以想象。</p>
“汪！汪汪汪汪汪~”</p>
类似彩虹猫喵喵喵喵歌的诡异魔改般音频在每一处钛族的智能中枢上响着，机蜂群跌倒在地，能够触碰到的狭小屏幕上，像素风三头犬正欢快地奔跑着。</p>
冥王版电子病毒1.9a版，喜欢依靠机械与智能，并且丝毫不设防的种族们，你们值得拥有！</p>
冥王就喜欢你们这种全都依靠智能的“乖”种族！</p>
人类又没点异族友好。</p>
哈迪斯挑眉，与太空死灵的合作也是在基于打不过对面+太空死灵没有未来的战略大基础上，面对这种一眼能看出来未来潜力的异族，不灭族还等着干什么？</p>
难道还要像是热血番中，给主角团循序渐进送适合战力小怪的最终反派般一样吗？</p>
在这方面，哈迪斯格外谨慎——他谨慎地评估着每个敌人的风险，而最大的尊敬莫过于灭族。</p>
个体的情感与决绝在这片银河间过于渺小，每个种族都曾有过殊死一战，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种族兴衰的竞技场上没有公平二字。</p>
裹挟于种族兴衰四字中，个体的痛苦与牺牲，宛如浮尘。</p>
哈迪斯尊重牺牲，但只为自己种族的牺牲垂泪。</p>
于是冥王拂去这天穹之上的漫天浮尘。</p>
最盛大的爆炸已然结束了，只剩伶仃小舟落伍地自天空坠落——它们大多是水氏族或者土氏族改造的民用船只，因为引擎落后，导致自己追不上大部队的牺牲，也因此被影阳排在了不被人在意的角落。</p>
即便如此，它们依旧在决绝地坠落，不论它们展开的双翼是宽阔还是纤细，飞鸟坠向大地的决绝依旧相同。</p>
但此刻它们或许更加绝望与无助，战场之上，输家尚且活着的个体最为悲恸，它们不似最先死去的同伴那般幸运，它们必须活着接受自己种族已然倾覆的事实。</p>
这便是这世间最大的残忍，也是哈迪斯尽可能不让自己种族所坠向的命运。</p>
还好哈迪斯苟完发育起来了，时至今日，在冥王的努力下，至少人类帝国不必面对如此恐怖的画面。</p>
哈迪斯如此庆幸，他昔日批的公文总算是有点用。</p>
这个银河，你想要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就得亲手掐死其他“人”——换取自己的命运永昌。</p>
影阳参透这些道理所花的时间已经不长了，但它的种族起步地太晚了，一个种族的落后绝不是单个个体能够扭转的，除非它在最初便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小的敲击一次次积累出大的改变，不止是它在改变——它需要改变它所接触的所有钛族，这样才可能有一丝生机。</p>
但还是那句话，太晚了。</p>
棋局已定，你已经意识到你失败了，失败地如此彻底，却又不得不咽下这股血，敌人是你们难以想象的存在，他们在同你下棋，但棋盘却被某种莫名的污染所更改了，于是黑子不再是黑子，白不再是白。</p>
你抬起头，又看见敌人填山倒海般的棋子。</p>
纵使你有千百般想法与武艺，在这一刻，这一切也都黯然失色了，对方不仅有碾压你棋子的数量，还拥有着更改规则的能力。</p>
可能这便是人类第一次所面对混沌时分的绝望，但不要紧，孩子们，因为冥王与帝皇来了！</p>
但你便没有那么幸运了。</p>
影阳咳嗽一声，钛族最德高望重的指挥官在死神的面前苦笑起来，女钛族坚毅如刀削般的面庞上出现了死灰般的颓意，一切都结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