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58.互相恶心</p>
马卡多品了口茶，他垂下眼眸，盯着茶杯之中那个垂垂暮已的倒影。</p>
坦白说，他并不喜欢这个形象。</p>
但总有人喜好怀旧。</p>
他抬头，望向面色如常的人类之主。</p>
也只是表面平静罢了。</p>
或许常人无法辨别尼欧斯假面下的情绪，但马卡多可以，他看见平静海面下的暗流——</p>
没有亚空间存在可以平静地直面它，没有。</p>
尤其当它再次苏醒后，昔日的蝼蚁早已在食欲的驱使下成长为巨物，或许祂们先前还可以靠着自己所散发出的光耀遮蔽住那股不喜……</p>
但现在……</p>
马卡多沉默了，他感到自己所控制的这具身躯在紧张，握住茶杯的指节发白，他听见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p>
黑暗欢快轻松地走进来。</p>
马卡多想起48646年前的一次下午茶那时他尚且年轻曾被邀请加入一场永生者间小众亚文化的交流会他目睹了人们争相抢夺腐烂又带有神秘学意义的食物餐厅被同族的尸体所包围他还在灵能的影响下被放大了感官——他曾认为那是他此生经历过最恶心的事情，他之后甚至不会为战壕里半死不活的发酵人体所痛苦亦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小众文化的奇特液体食物又或者是滞腐天内的一捧粘稠液体——但实际上——</p>
——这不及哈迪斯所带给他的痛苦半分。</p>
他想吐。</p>
他刚刚不该喝那么多茶的。</p>
马卡多痛苦地意识到即使是降临在这具躯体上，黑潮所带给他的疼痛也是超感官的，凌驾于一切体验的，基于亚空间法则而高于亚空间法则的厌恶。</p>
这厌恶曾有一瞬凌驾了理智，皇帝不禁质疑祂的计划真的是否需要这般【存在】——或许祂该把这份美差交给万变之主，而不是亲自上场。</p>
阵阵负面情绪的潮汐中，他听见那份脚步声停住了，受到人类之主情绪的指示，禁军果断拦住了哈迪斯。</p>
这份痛苦并非他一人所承受。</p>
马卡多与帝皇的视线接触了一纳秒，马卡多确信帝皇也陷入了质疑与痛苦的漩涡。</p>
但理智永远都会战胜现实。</p>
禁军退下，那个存在开始攀登，</p>
马卡多晕眩的耳边听见类似“尼欧斯，马卡多！我可以用黑域先探一探吗？”之类的鬼话，</p>
还有一些无意义的感慨与慰问，但这些简单的音符都消融于那缓缓涨上来的黑潮里了。</p>
他们默契地谁都没有回答，默认了哈迪斯的请求。</p>
马卡多在此只降下了部分力量，用于控制这具身躯，马卡多感到衣袍下的肌肉开始下意识地抽搐。</p>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由黑暗中伸出的那些触手，它们蒙昧笨拙地朝他们探过来，却异常迅速。</p>
在那黑暗探上来的一瞬间，马卡多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个冷笑话——</p>
这或许是人类之主最接近站起来的时刻。</p>
然后……却听那……黑暗澎湃……</p>
………………</p>
他或许不该如此执着于成功的。</p>
………………</p>
“尼欧斯？还有马卡多？！好久不见！”</p>
哈迪斯笑着看向两個看起来手脚健全的老友，他看见一个疲惫的中年男子坐在黄金王座之上，但好消息是，尼欧斯并不是骨架。</p>
有鼻子有眼，有血有肉还有皮。</p>
然后是坐在尼欧斯身旁平静喝茶的马卡多，哈迪斯看见一个隐匿于兜帽下的红发身影，他立刻认出来他——那是少有没有上布兹通缉令的内政部成员。</p>
但哈迪斯可以肯定，这就是马卡多。</p>
因为……</p>
他身上有着强大的灵能笼罩，这或许是某种灵能附体，哈迪斯不清楚，他并不了解灵能。</p>
哈迪斯缓缓收起试探的黑域，他终于想起这份熟悉的感觉曾经来自何方了……马卡多……</p>
万年后，马卡多的灵能倒是嘈杂，却也强大了许多。</p>
但为何那些船上有着马卡多的灵能？</p>
哈迪斯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他现在大部分的意志力都放在了自控力上，</p>
不要全部吞下去。</p>
帝皇与黄金王座的光耀过于刺眼，对于哈迪斯来讲，这就像是一颗溶淋着金子的苹果，但它过于炽热了，在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同时……却也在灼伤着哈迪斯。</p>
与帝皇相比，马卡多的气息就要熟悉温和许多了。</p>
也更……需要自控力。</p>
哈迪斯压住黑域，他有些头晕目眩地感到自己体内的另一部分在苏醒，星神对灵魂贪婪，而黑域则希求更多的灵能——两者在他体内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这让哈迪斯想起曾经欺诈者对他的咒骂。</p>
昔日的三友重聚，这幅画面曾让他想起了完美之城轨道上的谈话，但现在……他却不复当初。</p>
还好剩下两位依旧完好。</p>
……哈迪斯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他重拾理智，看向面前两位老友。</p>
人类之主平静地端坐在王座之上，安静地宛如雕塑。</p>
马卡多则保持着神秘喝茶的姿势，哈迪斯瞥见他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p>
哈迪斯想起自己已经打过一遍招呼了。</p>
但两人谁都没有理他。</p>
……？</p>
“尼欧斯？”</p>
哈迪斯试探地喊了一句，帝皇缓缓眨了眨眼，疑似有些失焦的瞳孔看向哈迪斯，</p>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p>
哈迪斯笑起来，帝皇依旧醒着，完好，他的灵能看起来也并不像是会化作神皇的样子，除了尼欧斯现在表现地有些苍白——这可能是蹲马桶蹲久了而带来的后遗症。</p>
“好久不见，还有马卡多，”</p>
哈迪斯看向马卡多，他难以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他想起万年前还有幻境中的马卡多……他曾绝望地意识到因为他自己的原因，马卡多可能再不复存在了。</p>
但现在马卡多就坐在他面前，并在喝茶。</p>
哈迪斯疑惑地看着马卡多剧烈地咳嗽起来，老者咳地上气不接下气，</p>
哈迪斯转身，蹲下去想要为老者拍拍背，却被马卡多拍开了手。</p>
就在他转身的那刻，哈迪斯错过了帝皇眼中一丝的庆幸与叹惋。</p>
“并不需要……咳咳咳咳！好久不见……哈迪……”</p>
“好久不见！马卡多，我还以为再也不会——”</p>
“停！！！”马卡多猛地止住咳，“换一个称号，不要再唤这个称谓了，随便什么代号都可以，不要再这么叫了！”</p>
“你看起来并不像你想象中的游刃有余。”</p>
人类之主幽幽的声音自哈迪斯身后响起，对着马卡多说。</p>
马卡多笑起来，“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真名，伟大的帝皇，我想——”</p>
他的话犹豫起来，马卡多看向哈迪斯，哈迪斯立马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