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辰没见过江朔父亲。
严格来说,他没见过除了简子越贺晨阳之外的任何一位江朔朋友和家里人。
——白安除外。
江朔从来不提,他也没要求过。
但是第一眼看见江震山的时候他还是很快就认了出来。
很像。
倒不是长相多么的像,而是都给人一种过分斯文以至于虚伪的感觉。
江震山年逾五十,看着却像刚四十岁一样,身材修长,体格匀称,一身西服完美地贴在身上修饰了身形。
夏星辰突然想起曾经听过江朔跟简子越称呼他父亲“老爷子”,但其实他一点也没从江震山身上看到老态。
只有眼睛里是藏不住的阅尽千帆后的精明。
他被带到一处古式园林的客厅,一楼摆了很多瓷器和铜器,江震山站在窗边的一处鸟笼子前逗蓝嘴鹦鹉。
夏星辰打了个招呼,对方也不应声,自顾自地玩着鹦鹉的喙,夏星辰就觉得江家父子多少都有点毛病。
他蹙了眉头,抬眸扫了一眼客厅。
干净整洁宽敞,茶几上摆着一整套的青花茶具,送他进来的保镖已经出去了,整个一楼屋子里除了他们俩再没有第三个人。
没有江朔的影子。
他也不知道此时空气中是否有lh的信息素在弥漫,甚至江朔是死是活他都不清楚。
但怎么看来,应该是还没死,至少他爸还有心情玩鸟。
夏星辰待了一会儿就没耐心,但他清楚既然江震山“请”他过来了,应该就不会轻易放他走的,至少会让他见江朔一面。
可他没那时间陪他们父子俩玩游戏。
夏星辰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江先生,江总是死了吗”
鸟笼子里上蹿下跳的鹦鹉一瞬间哑了声,蔫成一团缩在了角落,再也不敢去吃江震山手上的米粒,瞪着一双豆豆大的眼睛找声源。
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
夏星辰没直呼名字,这句话让外人听见甚至都不知道他在问候的到底是哪位江总。
但他是不太在乎的,就跟来之前没问一样,问候哪位都行。
反正都烦。
江震山撇了手中米粒,缓缓转过头打量他。
比赛是下午开始的,现在天还没黑,介于光与暗之间,黄昏下余韵悠长,光线从仿古雕花窗棂中落进来,面前的bet确实算得上很少见的容颜。
他很漂亮,比omeg都要漂亮,一双眸子清亮干净,五官秣丽近妖。
可是没有哪只omeg会将不耐烦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也没有哪位omeg敢让江震山直视他眼底的戾气。
omeg是懂得蛰伏和隐藏的生物,而bet大抵不会。
他们像是空有一副皮囊的树干,没有半分教养。
所以江震山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江朔能跟夏星辰长久地相处下去。
g之间相互标记才是生物本能,bet从来都是他们的附庸,怎么可以试图绊住一位高等级的lh
鸟笼旁边有温热的湿毛巾,江震山低下头捻着擦了擦手,再抬头的时候状似闲聊一般轻飘飘地问夏星辰:“你希望他死吗”
“……”
夏星辰就很惊讶于江震山的脑回路。
没有一位父亲在别人问候他儿子是不是死了的时候能不动怒的,可是江朔他爸就能,他不仅能,他还能顺着你的话问下去,好似只要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就能跟你商量怎么让江朔死掉一样。
夏星辰微微蹙起眉头,沉思了几秒,道:“至少要在我不在场的时候吧。”
江震山凝视了他好几秒,突然大声笑了出来,夏星辰就觉得他真的有病。
等江震山笑完了又问他:“你是打游戏的”
夏星辰刚刚回答江震山的问话就纯属胡扯,江朔他爸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但夏星辰看得出来他也并不是很在意那段对话,所以双方都在胡扯——或者可能胡扯——那就无所谓。
可是江震山现在问的问题跟他相关了。
并且语气是相当漫不经心,用词也完全称不上尊重。
他这句问话很像小时候念书,班上同学放了个寒假回来吐槽过年期间遇到的极品亲戚。
问的每一句话、用的每一个词,你不能说他故意的,但就是不尊重。
就是会让人生气。
夏星辰便纠正他:“是电竞。”
“嗯。”江震山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往茶几走,示意他坐下来,“我知道,打游戏的。”
夏星辰:“……”
他闭嘴了。
江震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茶壶嘴冲着夏星辰,慢条斯理地一边品茶一边问:“打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