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宋大人应该在里边营帐,我带您过去。”
文茵摇了摇头:“不忙着去找他,你带我在这东卫兵营里转转先。”
小炮顿了顿:“这这边条件不太好,我担心会有人冲撞您……”
“不碍事,你在我身边陪着,别人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于是,文茵就按照自己的节奏,随处走走看看了。
她曾去过京师城外的练武场,那是宋家军靠近京师的驻扎地。
不管是营帐、营房、武器配件,以及武将们的精气神,与这东卫兵营里的士兵比起来,完全不可比拟。
文茵遇上了个瘫坐在草垛上的老兵,拿出了包袱里事先准备的零嘴,给老兵分了分。
又闲聊了几句家常后,文茵试探性问到:“这卫兵营情况这么差,你想不想进宋家军去……”
老兵眼中无光,冷哼了一声:“宋家军,呵,别说是进宋家军了,就算是去宋家军营当火头夫,这年头都得找关系进去。”
文茵不解,问:“当火头夫应该不难吧,这个位置又累又脏的银子也不多,据我所知,这火头夫在各地军队里的流动性都很大的……”
“是,在各地军队里的流动性是很大,但宋家军的火头夫和别的军队的火头夫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了。”
“那可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宋家军的俸禄比一般军队就多两倍,宋家军的四季衣物比一般军队多发两次,更别说偶尔宋将军对下属的体恤了,那伙食比别处军队就强百倍,这世上顿顿能吃鸡鸭鱼肉的除了富商高官和皇宫里头,恐怕就只有宋家军的军队了。”
老兵是知道自己这江南卫兵营的境地,所以没有拿江南卫兵营和宋家军比较,只是拿了别处军队作比。
文茵看向了小炮,小炮顿了顿,心里觉得怪异。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日常生活,在旁人看来竟是与达官贵人无异了。
文茵和老兵的对话,吸引了附近的卫兵。
文茵很大方的将包袱里的吃食零嘴都拿了出来。
大伙儿平日就是吃不饱的状态,这会儿有好吃的便都围了过来。
提及宋家军的事儿,便打开了话匣子。
“早些年间宋家军叱咤战场,为国为民,俸禄高也没得好说的,但这些年大赣和平,对外并无战乱,宋家军还这么个对待,多少是让咱们觉得不平衡了。”
文茵听闻,道:“老前辈在战场上杀敌能存活下来已经不易,怎么能因如今和平了,就抹掉他们的功绩呢。”
老兵摇头:“那一批在战场上厮杀的老前辈们,我们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那是人家拿命拼出来才得了朝廷的优待,我说的那一批新晋的新兵蛋子们,那帮人无功绩不曾上战场,但拿的却是和老兵们一般的待遇,这不明显就给宋家军与其他军队分离开了么。”
“就是就是,他们那的火头夫为什么不走呀,就是因为厨房里面剩下的吃不完的大酒大肉他们随时可以拿回去贩卖或者是给家人们,已然不是俸禄多少的事了。”
“如今想进宋家军,不只是要走关系咯,还得准备好银钱,至少得一百两。”
卫兵们还说了许多。
文茵听着,眉间紧锁。
就是一旁身为宋家军的小炮听着,也涨红了脸。
他当这卫兵营的困苦皆因江南贪腐所致,却是不知道即便是没有贪腐的其他军营的待遇也比不上宋家军。
文茵和小炮听得差不多了,离开这一处时,文茵向小炮也追问了真实情况。
“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在吃穿用度上虽然有夸大的成本,但基本和他们所说无异,但小的不知道进宋家军有这么大的难度。”
文茵又问:“你当初是怎么进的宋家军?”
“小的和哥哥本是在边防集市做苦力,一次因宋大人遭遇小偷,我们哥俩合力将那小偷送到了宋大人的面前,因此被宋将军收编,算是宋大人钦点进的宋家军。”
若不是宋程昱亲自提点,他们恐怕一辈子都得在边防集市卖着苦力。
按照那些卫兵所言,一百两还只是入宋家军的门槛,他们哥俩靠着干苦力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凑齐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