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本想和她一起买饭的同事遗憾离开。
田静依松了口气,拿出手机,以多年练就的手速点好外卖,很快又被其他人叫了过去。
半小时后,她提着外卖,去给燕晨拔针。
穿过嘈乱的人群,她的另外一名同事看见她,也看见了她手里寸的披萨盒子。
“静依,你吃这么多……又跟病人一起吃啊”
“是啊。”田静依回了一句,匆匆走近病房——这样的寒暄已经是习惯,她并不需要、也没有时间停下来和同事闲聊。
找到燕晨,给他拔了针,田静依将披萨盒拆开,摆在他面前。
给燕晨递了一块,她自己也拿了一块吃起来。
边吃,边习惯性说:“你有低血糖,平时可以在口袋里放点糖备着,觉得不舒服了吃一粒……今天这是身边有人,要是晕在没人的地方,就危险了。”
“平时可以多吃点瘦肉、鸡蛋,多喝牛奶……”
“静依!静依!”门外突然传来喊声。
田静依腾地一下站起来:“来了!”三两口吞下嘴里的东西,对燕晨道:
“你吃完了就早点回去吧,现在外面怪冷的……”
年轻病人没有回答,他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似乎变得十分悲伤。
田静依愣了愣,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细想为什么,同事还在外面等着她。
田静依匆匆离开,燕晨垂下头,面无表情地从披萨盒里取出一块热腾腾的披萨,拿过外卖单扫了一眼。
……
晚八点过十分。
田静依扭了扭脖子,握拳往僵硬酸痛的肩部垂了两下,满身疲惫地下楼,下班。
她没换衣服,腹中空空,双目呆滞,只想赶紧回家泡个热水澡,睡一觉再说。
夜晚的医院大堂,仍旧热闹非凡。
夹杂着婴儿的哭闹声,男人或是女人的哄劝声,以及老人痛苦的呻吟。
突然,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叫燕……燕什么来着
田静依没能记住对方的名字,却记住了对方那张异常俊俏的脸。
咳咳……她好奇地走了过去……对方垂着头,手里抱着一个披萨盒。
“你怎么还在这里”
燕晨闻声抬起眼,看见了穿护士服的田静依。
他沉默片刻,抓住手中的披萨盒:“我等你下班……跟你一起回家。”
田静依:“”
啊……啊这是什么意思跟她一起回家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不对吧
“你没吃两口,还剩了很多……姐,你饿不饿医院应该有微波炉。”燕晨自顾自说着。
田静依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拧眉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病人。
如果不是确认,对方仅仅只是低血糖昏迷住院,她都要忍不住问问,他是不是有过精神病史……当然,不能直接问,她会去问有权限查看这些资料的人。
田静依深呼吸一口气:“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姐”
“你是北方人吗”
这个奇怪的病人,显然是一个麻烦,田静依并不想被他缠上,不管他有什么难处……但她仍旧给了他一个台阶。
可她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沿着台阶下去,反而理所当然,甚至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我不叫你姐,叫什么”
田静依:“……”
她觉得她没法跟这个人聊下去了,今天发的善心就当是喂了狗。
“我不管你有什么毛病……我要下班了,你也趁早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田静依抓紧挎包,警惕地看着燕晨,后退两步和他拉远距离。
她想快步跑开,但估计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身高腿长差距,女人和男人间天生的身体素质差距,她最后只是回到了大堂内,在廊道的靠椅上坐下。
燕晨跟在她身后。
这里有监控,不远处就是保安……他看上去并不具备危险倾向……
田静依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但出口的声音仍旧止不住有些颤抖:
“你到底想干什么”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害怕,她的恐惧,年轻病人沉默了下来。
半晌,燕晨递出手中的披萨盒,哑声说:“对不起,我……我自己回家。”
谁管你怎么回家!
他一道歉,田静依瞬间没那么害怕了,反过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从燕晨手里几乎是抢过披萨盒:“好了,你可以走了!”
“嗯。”
终于摆脱了!田静依松了口气,只想燕晨赶紧走,离开她的视线。
她一生行善,倒了八辈子的霉……这人怎么回事
不经意间对上一双蕴藏浓厚悲伤的眼睛,田静依又忍不住心软了。
燕,燕……突然,她想起了一个名字:“你等等!”
燕晨回过身,迎上他疑惑的视线,田静依犹豫了一下,问:
“你姐姐,是不是叫燕瑶”
燕晨微微点头。
田静依沉默地拿出自己胸前的名牌,展示给他看:
“看好了,我叫田静依。”
“我不是你姐姐。”
你姐姐已经死了……田静依在心中补充道。
她突然忐忑于燕晨接下来的反应,不由紧张地看着他。
她看见这位刚刚失去亲人不久的可怜人目露迷茫,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浑身却散发着悲伤。
像是失去了风帆的船,漂泊在大海中,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也分辨不出航向。
“我知道了……”
这是他早就意识到的事实,只是被他不知不觉忽略了……燕晨垂下头,微微弯腰:
“对不起,让你受了惊吓。”
“没关系。”
所以,他是因为承受不住丧亲的悲痛,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田静依猜测着,酝酿着措辞,她认为自己应该劝对方去看看心理医生。
“臭婆娘!就是不会省钱……老子赚的钱,都给你糟蹋完……”
突然,田静依听到了一阵辱骂声。
燕晨同样循声看去,发现是一名醉汉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这边。
醉汉手里拿着钱包,手机,步伐歪歪倒倒。
他的妻子在旁边试图将他拉走,满脸焦急,做着无用功。
这在医院是常有的事,田静依微微蹙眉,站起身,准备去找保安。
她的动作吸引了那名醉汉的注意。
对方看见了她身上的护士服,看见了她皱起的眉毛,看见了她眼里的嫌恶和鄙夷。
“你那是什么……眼神!”
“都怪你们这群黑心医生……什么钱都赚……看不起人,还看不起人是吧!”
醉汉突然大吼了一声,推开他的妻子,收起钱包,抡拳抓紧手机,朝田静依砸了过来。
四周霍然响起一片尖叫声。
田静依瞳孔一缩,下意识躲避,但她的速度远不及愤怒状态中的醉汉。
今天是水逆吧……田静依双手护住头,闭上眼睛预备下蹲,但预想中的痛苦并未来临。
“啊……”
伴随一声痛苦的叫声,田静依愕然地睁开眼。
她看见了背对着自己,站立在前方的单薄身影,看见了被击中肘部、手机掉落在地的醉汉。
失去「武器」,后者更为愤怒,张牙舞爪地一边咒骂着,一边朝燕晨扑来,但很快就被赶来的保安制住。
送走了道歉的保安,田静依担忧地看向燕晨:“你没事吧”
燕晨微微摇头:“没事。”
他垂下目光:“我先走了,再见。”说完便转身离开。
哎……这次怎么这么爽快明明刚才还跟着她不放……田静依没有挽留。
她目送燕晨离开,看着他的背影,看见他突然抬起右手,摸向左手手臂。
而他直直垂在身侧的左手,则正微微颤抖着。
这都是什么事啊!
等田静依反应过来,她的两条腿早已迈开,小跑着追向那道单薄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现实中遇到这种神经病的错误做法;
现实中遇到这种神经病的正确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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