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必理会既是同宗,叫声师叔也是使得的。”紫清真人说道。
“你刚才可是要挖人家弟子做徒弟。”青极真人端着茶盏提醒道。
乐幽看着他们玩笑,在师尊看过来时拱手行了一礼,走到了他的身后站定。
“名单可有疑”天则长老问道。
“未有。”宗阙将玉简递回,“有劳。”
“同宗之人,守望相助乃是寻常。”天则长老说道。
“小乐幽,喝不喝酿这是酿了百年的醇酿,入口甘甜。”紫清真人还在逗那小小少年,看着他强装淡定却又难忍好奇的模样,心中纳罕。
小家伙初来时还拘谨的不得了,如今身上却有了鲜活之气。
“酿”乐幽问道。
“嗯,里面加了百花蜜,喝上一口飘飘欲仙。”紫清真人笑道。
乐幽眸中有些向往,却是想起师尊所言行礼道:“多谢前辈,但晚辈不可无功受禄。”
“长辈赐,不可辞。”紫清真人笑着看着小少年愣住的模样,心里跟猫挠似的,她养的徒弟中为何就没有这样漂亮端正,让人想逗上一二的。
乐幽下意识看向了师尊,想要上前受赐时只听那冷质之声说道:“见面礼还未给。”
乐幽愣住,其他三位也皆是愣住,天则长老捋着胡须笑了一声,将一枚戒指放在了桌面上道:“此为玄金戒,离宝器只有一线之隔,内中空间无限,可抵元婴修士三击,赠予你弟子做见面礼。”
“天则长老出手大方,我青极峰不及,便赠一些上品丹药作为日后所用。”青极尊者取出两个玉瓶和一个玉匣笑道,“此为筑基丹,正好合他用。”
“见面礼自是带了。”紫清真人取出一柄长剑放在了桌上,那剑比之寻常的剑小些,却是修体如红玉一般,“此剑名为炎玉,上品法器,我观他年岁尚小,寻常的剑挥起来吃力,此剑便赠予他做练习之用吧,只一点,见面礼给了,可能让我带回去玩上两天给我那徒子徒孙们都瞧瞧,立立榜样”
乐幽本是惊讶他们所赠,闻言时往宗阙身后挪了挪。
“幽,长辈赐,不可辞。”宗阙收了桌上之礼递到了乐幽面前道。
“是,多谢诸位前辈。”乐幽伸手接过行礼道。
“你不反驳便算是答应了。”紫清真人托腮笑道。
“他若愿往即可。”宗阙起身道,“事已毕,失陪。”
宗阙转身,乐幽收起一应东西,又恭恭敬敬行礼,转身加快步伐,小跑了几步跟上。
他们的身影在踏至堂门时消失,紫清真人嘀咕道:“不答应,我到时候悄悄偷回我紫清峰。”
“那寥郅真人恐怕会一剑劈了你的峰头。”青极尊者笑道。
“平辈相交是极好之事,寥郅能解其中意。”天则长老摸着胡须叮嘱道,“只是你不可将你那套教给那孩子,正道之中,端正行事为最佳……”
“我想起紫清峰中还有事,告辞。”紫清真人直接消失。
……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齐落寥郅峰上,一年未归,此处虽有落叶堆积,却仍是旧时之景,宗阙挥手,院中落叶尽除。
乐幽站在一旁,观此景仍觉震撼。
“见了三位化神修士有何感”宗阙步行至洞府前询问道。
乐幽跟随其后,思忖道:“三位前辈行事各有章法,天则前辈威严慈祥,几位前辈隐以他为首。”
宗阙踏上台阶入内,落座榻上,看着面前眼睛明亮的小少年道:“继续。”
“诸位前辈不以大能威严视之,一为爱护弟子,二为师尊之故。”乐幽站在他的面前说道。
化神大能,尤其是上
穹仙宗前几位的化神大能,在外界颇受景仰,外界修士每每提及时皆有敬畏之意,以天则长老为例,坐镇上穹仙宗数千年,对魔修震慑甚深,即便师尊如今取而代之,其积威仍是深重,师尊虽为首位,亦对其十分敬重。
青极尊者为炼药之人,一身炼药手法备受修真界敬仰,人脉极广,出手丹药必为外界争抢。
紫清真人习一身紫火,虽看似喜欢玩笑,可她实力卓绝,曾单枪匹马闯过魔修地盘,当着魔尊的面击杀了害她弟子之人,甚至大战数日,全身而退。
师尊自是不输分毫,可化神大能并非练气修士想见就见,得其玩笑与见面礼,如此玩笑,无非是不想让他紧张。
故而师尊未阻止,他亦只是有些惊讶他们与传言中不一样,有些受宠若惊。
“极好。”宗阙听他见解说道。
此方世界实力为尊,即便有他护着,该明白的道理需明白,该执的礼数也需执。
“师尊谬赞。”乐幽眉眼弯起。
“紫清峰弟子众多,你可与其平辈相交,外出也可守望相助。”宗阙说道。
“是。”乐幽应道。
“去瞧瞧你的见面礼。”宗阙说道。
“是。”乐幽闻他此话,知道此时问话了了,上前几步行至榻边,将储物戒中的东西一一摆放在了榻上仰头说道,“师尊,此玄金戒太过贵重,若带出去反而惹眼。”
“为师为你施加障眼法即可。”宗阙看着面前已初识人心的小少年道,“此物佩戴,日后出行也会安全一些。”
“是,多谢师尊。”乐幽将那戒指戴在了指上,旁边的大手拂过,原本溢着金光的戒指已变得与普通储物戒无甚区别。
丹药自是上品,一瓶快速恢复灵力,一瓶疗伤,开启时只闻一丝,便让人体内灵气翻滚沸腾,而那玉匣中的筑基丹更是极好的东西。
“此物筑基可用。”宗阙看着那筑基丹的品质道。
“师尊不是说不可依赖丹药”乐幽仰头问道。
“不可依赖,但为增益可行。”宗阙说道,“若突破不足三成,仰赖此药,只会削弱痕迹,若气息圆满,突破九成,此药为增益,可使根基更深厚,其中差别,你可明白”
“是,徒儿明白。”乐幽说道。
“可定下时日”宗阙问道。
“徒儿还想打磨一段时期,此次师尊化神大典之后再行突破。”乐幽说道。
“极好。”宗阙摸了摸他的头道。
……
灵气环绕,丝丝缕缕如烟雾,仙鹤齐飞,礼乐之声响起时头顶艳阳投下霞光,一片云清风明之色。
各路修士齐聚,或是步行登山,或是乘坐法器,又或是直接落座半空中,气势交错,一应鲜果佳酿自有宗中弟子奉上,十足盛事。
此处峰顶极广,只峰顶落座之人便有上千,一应按修为排序,每每间隔不用修为难听其细语。
五位宗主登临虚空,互有问礼,更是让场面盛大。
“寥郅尊者化神大典,竟有这么多人前来恭贺。”有人轻语。
“不可妄议。”
“五位宗主齐聚,修真界少有这样的盛事。”
“寥郅尊者修为深不可测,当为正道第一人。”
“听闻他不久前方归。”
“传闻其已有弟子,不知如何”
“未曾听闻来历。”
入此之人纷纷落座,那巍峨洞府之中身影浮现,众人皆是噤声,直观那墨白长袍从洞府中迈出,身形高大修长,他身上并无多余缀饰,可气势已出,元婴修士尚可观,其下修士皆是低下了头不可直视。
那道身影站定,一身如玉的小少年立于其身侧,使众人皆是交
口称赞。
“那便是寥郅真人的徒弟”
“果真不错,有尊者之风。”
众人不待细观,那道身影已带着那小少年落于虚空之中,气势落定,未输周围大能分毫,反而自成一方气势,让落座之人皆是凝神屏息。
“今日化神大典,多谢诸位前来。”那道声音从空中而落,并不雄浑,可低沉平静之声震慑之力却更透人心,“略备薄酒,不成敬意。”
“能来此大典,是我等之幸。”
“恭贺尊者得成化神。”
“尊者客气……”
互相往来,大典已开,前来之人纷纷献礼,修为低者先献,辟谷之下多为弟子,乃随师前来,金丹以上献礼,偶尔也会有令人惊叹之物,但大多却是于火系修士适用,一看便是做了功夫。
金丹修士之物于化神修士往往难有大用,可于其弟子却不同,寥郅尊者收徒,就这么一个,且为真传弟子,修真界中早有耳闻。
贺礼献上,每每有看上时也并不白要,一些回礼自虚空而来,多是让人欣喜。
待到元婴时,所出之物有些让化神修士都会咋舌,各番宝物齐出,却还是不及五大宗门所赠贺礼,天材地宝非极地不可得,非寻常修士可以企及。
宗阙收受坦然,乐幽跪坐其身侧,即便一年所见颇多,亦跟随师尊去过无数地方,还是会为五大宗门的大手笔而惊叹。
大典持续十日,恭贺之声无数,除了赠礼,亦有交谈。
各大宗门宗主更似君子之交,坐镇各方仙宗,未有纷争,自不至于低头讨好,只每每敬酒,算作认识,而除大典赠礼,前来的化神大能皆是赠了乐幽见面礼。
乐幽一一见礼,并不能直视,即便师尊在身侧,诸位大能并未将气势延展,可未收敛,就非他所能直视。
“尊者,不知灵器可否于老夫一观”泰元器宗宗主开口道。
他一身灰色,发色已近灰白,气息却是内敛,本不如何开口,如今所言,仍是武器。
玄一老者,宗阙听闻过他的名声,以绝顶炼器之道居于泰元器宗宗主之位,一生炼器无数,更有无数灵器问世,如今不少化神修士的本命灵器皆是出自他手。
恒垚出世时,这位老者也因将毕生心血皆尽最后一件灵器中而离世,如此遗物,已有一线踏入仙器,为各方修士所争夺。
“可。”宗阙取出长剑之时,灵气覆盖其上,其从手上脱出。
既为所用武器,除非其上神识印记抹去,否则他人不可抢走,自然,非修为高出数重者不可抹去其上印记。
宗阙覆盖灵气不是怕被夺,而是那并非一件灵器,既要做,自然要做到最好。
“多谢尊者。”玄一老者接过,苍老严肃的脸上难得浮现了轻松之意,他将那剑浮于面前,小心打量,眸中惊叹,“此剑极妙,不知老夫可否与尊者探讨炼器之道”
“可。”宗阙应道。
“如今甚好。”玄一老者细细打量,眸中之光如见世间最美之景。
“不知此剑为何品级竟能让玄一尊者如此爱不释手”另外一方虚空中的女子说道。
她一身蓝衣,发髻以珠饰凤钗挽起,青丝如云,端庄娴雅,正是玄淼仙宗宗主玉缈真人。
“与传说之境只隔一线。”玄一老者深吸了一口气叹道。
“竟是如此厉害!”玉缈真人有些惊讶,“不知寥郅尊者可否于在下一观”
她起了兴致,那原本静坐另外一方天空的白衣修士亦是投去了目光,玉缈真人看向那一身冰冷之人笑道:“天懿剑宗习剑,想来离妄真人也有些兴致。”
“诸位可观。”宗阙说道。
“多谢。”几位化神大能皆是执
礼。
那剑一一观看,使众人惊叹异常,诸人神色已有变化。
泰元器宗立世,自是依靠武器,天下武器,以泰元器宗为尊,虽上穹仙宗实力最强,可泰元器宗与太衍药宗人脉最广,最不能得罪,否则武器或是丹药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会道死身消的大事。
如今寥郅尊者本就实力强横,一手炼器手法明显不在玄一老人之下,实力又是不同,上穹仙宗有如此厉害之人坐镇,只怕千年间五宗地位不会轻易更改。
灵剑送回,宗阙将其收了起来,诸位大能态度又有微妙不同。
十日尽,诸方告辞散去,原本热闹之景退去,寥郅峰关闭,寥郅尊者宣布闭关,其上偶有飞霞落定,灵气汇聚。
“似是尊者的弟子要突破筑基期了。”
“他入道也不过一年,修为进境竟如此之快”
“本就是单火灵根,又是寥郅真人亲传弟子,亲自教授历练,有如此境界,属实正常。”
“确实是羡慕不来,尊者化神大典之时,听闻诸位宗主及化神大能皆给了见面礼,便是日后外出,也是无人敢惹的。”
“叫何名字”
“乐幽。”
“却是不知其来历,为何能让寥郅真人如此爱重。”
大典散去,本是无事,可在月余却有消息传来。
“什么!”天则长老蹙眉道。
“圆垠真人被杀,直接道死身消,未察贼人踪迹。”青年修士禀报道。
“未有交手痕迹”紫清真人问道。
“是,一击毙命,未有灵气残留。”那汇报的修士眉头蹙的极紧。
“第六起了,圆垠真人可是元婴后期修士。”洪昊真人道,“一击毙命,非化神修士不可为,会不会是魔修”
“正道齐聚,便是往返之时也不是一人,如此大动干戈,魔修难道有与正道开战之意可为何会挑选此时”紫清真人琢磨道,“莫非是挑拨我上穹仙宗与各大宗门的关系”
“一家独大非魔修所愿看到之事。”青极尊者说道。
“魔修向来喜欢在背后行阴诡之事,连正面对战都不敢,有何可畏惧。”紫清真人嗤了一声道,“他要战便战,查清是哪一方行事,我正道也不是软柿子,任由他们揉捏的。”
“诸位长老,或许并非魔修……”禀报的修士谨慎说道。
“此话何意”天则长老问道。
那修士面有迟疑道:“圆垠真人被杀之时,正在行采补之道。”
“什么!”紫清真人眉头蹙起,“如此行径与魔修何异!”
“你勿着急,只此一人,其他几人呢”青极尊者问道。
“一人行剖丹为己用,还有两人行采补弟子之事,并非一次采补殆尽,而是养而用之,弟子自幼养起,受其教导,并不知此事不对,只以为是孝敬师父。”那修士说道,“这些都是近来所查。”
“混账!!!”紫清真人直接将桌上东西全部扫落,胸口起伏不定,面色含煞,“如此为师,他们也配称之为正道!”
“稍安勿躁。”天则长老说道,“继续再查,此事恐怕不会如此轻易结束。”
“是。”那修士后退离开,自去吩咐宗内机构。
“你也不必生气,魔修一团污秽,正道也并非人人自清。”青极尊者说道,“修为不得进,难免有人想要走捷径。”
“难免”紫清真人看向了他。
“此乃事实,应及时察而剔之。”天则长老说道,“我知你是为曾经弟子之事介怀,但不必急躁。”
“抱歉。”紫清真人落座,深吸了一口气道,“只是想到那些人自诩为正道,为师者竟行此事,实在不耻。”
“无妨,多年相处,我岂会不知你心性。”青极尊者道,“只是如今该如何”
“既是做了,自不必遮掩,清查上穹仙宗上下,若有类似之事,直接送进戒堂,杀。”天则长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