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打开,谋士进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刚得到的消息,陛下送了一道密旨去北疆,应当是调定国公去浙江任职的调令。”
程炎挑了挑眉,目含轻蔑之意:“调令就调令,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还非得偷摸摸地送。你说,他在怕什么?”
谋士笑了:“说不定是在怕您。”
“怕我?怕我什么?”
“怕您猜透了他的心思。”
程炎讥讽地笑:“我都已经猜透了,他现在来这出有什么意义?欲盖弥彰,这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说着,程炎把头转向窗外,悠悠叹息一声:“咱们这位陛下呀,治政的能力有,脑子也还算好使,唯一的不足就是的疑心太重,重到糊了他的眼,事情都快认不清了。”
谋士道:“自古帝王多疑,他这样也算正常。”
“正常什么?早几十年还好,现在大夏四境都烂成什么样了,他还在一心玩弄权术。”
程炎姿态散漫,语气轻飘飘:“他再这样下去,迟早把江山玩完。还好有我从中调和,否则别的不说,朝廷本就不多的良臣就得先被他这疑心逼死一大批。”
他这话大逆不道,又狂妄非常,换了旁人早就惊惶然莫名。然而这位谋士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仿佛在和程炎话家常:“大人这话要是教别人听见,怕是要将你打成迷惑圣心的奸臣了。”
程炎浑不在意:“奸臣就奸臣,有什么要紧?虚名而已,哪里比得过握在手里的权力实在。左右苏旗和云霁心都不在这样上面,他们一个想报效尽忠,承担苏家后人的责任;一个想脚踏实地做事,造福百姓。”
“那就让他们如愿好了,反正恶人我来当,骂名我来担,我就待在京城远远护着他们,谁都伤不着。”
正说着,窗外狂风大作,不一会儿,雨点密密实实地打下来。
程炎收回目光,落到身侧谋士的脚上,略有几分担心地道:“天气又不好了,你的脚每逢阴雨天总要发作,这两日还好吧?”
谋士垂下眼眸,笑了笑:“还好,劳大人关心。”
程炎叹了口气:“你我是同乡,根都是长在一处的,从前也曾平等相待,何必同我这么生分?”
谋士眸中闪过一抹黯然,苦笑道:“我科举希望断绝,无颜回乡面见爹娘,更不敢认大人您这位同乡。我走投无路绝望之际,是大人您救了我,给了我体面和尊严。”
“家乡出了您和顾大人两位英才,亲朋多有荣耀,我是个废人,怎敢玷污家乡之名?对您客气恭敬,是应该的。”
程炎闻言眉间忧愁加深,没再说什么,重新转回身,看向窗外。
谋士自觉退下,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刚一打开门,便见顾云巧拿着糕点来找程炎。
“顾夫人。”
顾云巧朝他颔首:“白先生。”
白兴嘉微微一笑,侧身让开路:“大人在里面,您进去找他吧。”
顾云巧点点头,目光落到他的脚上,多嘱咐了两句:“雨天道路湿滑,白先生腿脚不便,走路多留心。”
“好,多谢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