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洋芋?”
严正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讥讽道:“老天爷将近两个月没下雨,田地里都干成什么样了,顾大人不想法子抵御旱情,居然还有心思去种洋芋?”
顾云霁的笑容慢慢敛起:“严大人这是何意?怎么说得我好像不务正业似的?洋芋高产还饱腹,我让百姓们种洋芋,是为了保障他们的粮食收成,留个后手。就算地里的庄稼旱死了,老百姓也总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人,我这难道不就是在抵御旱情吗?”
严正谦闻言却是眉毛一横,声色陡然凌厉起来:“抵御旱情的首要之务是保住田地里的庄稼,尽量做到不减产或少减产!而不是成天想着留后手,种什么劳什子洋芋!”
说完这句话,严正谦又稍稍和缓了声音:“顾大人,你从前要种洋芋,我不拦着你,我想着年轻人嘛,尝试尝试新想法并无坏处,但你要认清时势!眼下是什么情况?地里的庄稼旱得要死了,形势紧迫,你身为我府的通判,该将心思放到正道上来,莫要惦记你的洋芋了!”
严正谦仗着官位和年纪比顾云霁大,姿态高高在上,话里话外都是说教,顾云霁听得心中不喜,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严正谦仍在喋喋不休:“为今之计,是要赶紧修渠引水,灌溉田地。我今日原本想找两个人跟我去城外检查检查各大灌溉水渠,结果到府衙一看,一个衙役都没有,一问之下,才知道都跟着你顾云霁去种洋芋了!”
顾云霁听了半天,总算听到了重点,讽刺一笑:“说来说去,严大人不就是气无人供你差遣吗?这样吧,若是时间紧迫,不必劳烦严大人,您只需告诉我那些水渠的位置,我现在就带人赶过去检查。”
严正谦被他说中心思,脸色难看:“现在天色已晚,顾大人自己愿意去查看没人管你,可莫要劳累这些衙役,人家都是有家有口的,婆娘孩子盼着回家呢,顾大人好歹也要体谅体谅下属。”
顾云霁似笑非笑地道:“严大人方才不是还说旱情紧迫,首要之务是保障灌溉吗?若真那么紧急,别说现在只是黄昏,便是大半夜也没什么去不得的。若因为担心劳累衙役,就不去检查水渠,岂非成了舍本逐末?”
“何况要想体谅下属很简单,二者完可以兼得,待会儿跟我检查水渠的衙役,给他们算作出公差,多开一份出差津贴就是。”
说到这,顾云霁又补充道:“当然,这一部分额外的津贴从我自己的私产里出,不会动用府库的,严大人放心。”
几个跟在顾云霁身后的衙役这些日子喝了他不少绿豆汤,又亲眼见他“身先士卒”,奔波在推广土豆第一线,早已是心甘情愿地追随,闻言纷纷道:
“莫要说什么津贴不津贴的,只要顾大人开口,我等自是无怨追随。再说了,检查灌溉水渠是大事,就算不是为了顾大人,也是为了叙州府百姓,这是我等的职责。”
听到这些话,严正谦的脸色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