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既非人,也非怪。而是这自然衍生出的一种现象性的生灵。
何谓现象性生灵这个世界至今仍有许多解释不了的现象。其中便有无法追踪到其起源的生灵。这个苍茫浩瀚的自然界,偶尔会凭空诞生出一些拥有灵智的“东西”,它们拥有或为人类、或为魔物的外表,却不属于任何一个种族。“东西”往往拥有特殊的能力,与特殊的灵智。虽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它们似乎也会受人类情感的影响,并衍生出不一样的个性与力量。
而雪女便是其中之一。
她在黑暗和冰冷中等啊等,等啊等。终于,能感知到身边的波动了……摸得着身边之物了……看得见了。她出生在翩翩起舞的雪花之中,是没有体温的存在,却不知为何,内心有着一个冲动。那冲动来源于那凝视了不知多久的遥远的地平线,黑暗天空与灰色的地面交接着,掩盖住本应该被感知到的一切。
不知多少年过去了,她第一次见到了名为“人类”的存在,那是一位戴着白边斗笠,手提背篓的农家少女。对少女观察得如此入迷,以至于她也长出了与少女一模一样的身体。幸运的是,她没有去到少女所住的村庄,而是眨眼之间,来到了一个装束完全不一样的社会。
她来到过许多人类的世界,并在心中埋下了人类情感的种子,任由它生根发芽。有时候也会有人意识到她是雪女,那种情况下她不得不迁移。但又能去到更多地方了。
生而无憾。这是某一刻她在人群行走时生出的情感。她去看那漂浮在遥远海平面的落日,想起了按照人类的历法算应该是在年前,在那个时候看到的黑与灰交界的地平线。就这样迎来了自己认为生命之光最辉煌的时候。
可惜的是,这个人类的世界虽然充满着人类独有的美,却也被各种各样的战争所困扰着。某一年她坐在不知坐了多久的栏杆,摸了摸桩子上红色的冰,忽然听见了已几个月未听到的人类的波动。
“就是这里么传言有魔物的地方”
“是什么魔物能把整个业金的军队都灭了大伙儿小心一点啊……”
“有若风公子在,不用担心的啦。”
在半个人类时后,她看着跪在地上、名为若风莱伯尼的男子。男子在战斗中身负重伤,破烂不堪的家传盔甲也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冻住了流出的血。
男子抬起头与她对视,坚定的目光燃着怒火,仍心有不甘。
她说:“你,一直在保护他们。”
又说:“为什么呢”
男子没有回答她,仍是那样愤怒地睁着眼,她因此生出些许兴趣,与他对视良久。
在这之后,她便离开了这片被自己的冰雪覆盖之地。在他看起来或许有些莫名其妙,但其实是自己的坚持唤起了她的某些记忆,让她回去找寻那些记忆之痕了。事后整顿队伍时的伤亡统计让他惊讶不已……这人形的魔物虽然把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却未曾取下任何一人的性命。
在那之后,她的模样便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而因为出了那样的事,原本受家族长老托付、不得不深居前线历练的若风莱伯尼,也在父母亲的施压下退了下来,他便拥有更多闲下来的时间了。在那段时间,他脑子里总会浮现雪女的样子。这个“魔物”的形象,她的魅力、一举一动,在他眼里越来越像人类。
有时他甚至想与她再见一面,就算冒着相当的生命危险。就这样几年过去了,虽然身居后线,却还是遇到了许多名气如雷贯耳的人,其中就有当代的战神,名为巴罗斯的强者。然而想再见雪女的念头却没有被时光所磨灭。
在一次任务中,他的同伴在一座山上发现了一帮死掉的贼匪。所有人赶到现场时,有些人一来就为尸体死状飙了呕吐物,而他却高兴得不得了。因为看那因体液结冰而胀爆的尸体,明显是某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所为的。
他在附近的村庄住了近一个月,也一无所获,正准备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时,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他认出了她。朱唇黑发,眸如皓月,布衣散发的香味徐徐飘过,与路人谈话间风轻云淡,甚至面含笑意……如此富有人间气息的农家女子,让他差点错把她当成一个普通人类。
在半扇暮色里,她仿佛成了一幅温暖的画,而画下这东西的人,一点一线之间,都是对画中人的……
幻象戛然而止,叶帆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幻境中温暖和眼前的黑暗相差甚大,让他很久都没能缓过来。
手中是一把刻着“雪”字的镯子。从伯爵那得来的几个宝物,也就只能看到这个地步了。虽然获得了一些答案,但还是有许多想知道的未能如愿解开。
原来宝物上面的“雪”字,指的是“雪女”啊。原来这些东西,都是属于两百多年的那位女子的。
幻象到了那个节点就结束了,在那之后的故事是怎么样的呢以后还会再看到么他又想到去找那位伯爵先生要更多的答案,但那位性情古怪的老人家在书房扔给他几个宝物后,就把他打发走了,不给他问任何问题的机会……真是个奇怪的老头子。
算了,有机会再找他问问吧。而且,暂时还不清楚他给自己看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他却这么轻率地对待太多奇怪的事情了……脑子转不过弯来啦!
暂时不想动脑了。叶帆朝窗外一看,已然是黑夜。
他把宝物往魔珠一收,下了床,又开始了在府里的探险。
此时是今日的点多,庭院中的宁静又与白昼时不太一样。晚上的伯爵府多了些许虫鸣,而且走遍整座北区,都能在小小的嘈杂中分辨出这种悦耳的声线。走出北区后,人类活动的声音开始了多了起来,虫鸣便听不清楚了,周围都是在张灯结彩的佣人们。
还有一天时间呢,这就要为宴会准备到这种地步么。不过想想也正常,看这两天来过的各式各样的贵族,也能猜到这宴会的规模恐怕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