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实在想不出，赵括还有什么办法，来避免这件事。

这让本来已经收拾好行李的李斯，也有了一丝犹豫。

他本来还以为赵括即将开辟自己的宏图霸业，想要趁早过去投奔他，发挥自己一生所学。

前些日子来了一个韩国青年，学识谈吐极高，一来就在那里写东西。

他写的那部《五蠢》让李斯看了之后，心里明白，做学问，自己是没有办法超越他的。

只能抢在他之前出仕，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

李斯还在思索，毛亨却开口说道：

“我是赵人，现在家乡有难，我应当会去协助守卫家乡，行李也收拾好了。但是听老师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前去韩国，提醒赵括，似乎更为重要。我今天过来，是想跟老师辞行的。但是我现在有些迷茫，不知道要做哪一件事。”

“遵从你的本心，去做你想做的事。”荀子心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微笑着说道，但是内心满是苦涩。

赵人骨子里有一股血勇，这是赵国立国之本。

就算面临绝境，赵人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毛亨此去，怕是今生无法再见了。

荀子起身，将毛亨送到门口，目送毛亨上了马车，心中萧瑟。

“老师，我想听听您对秦国的看法。”一旁的李斯竟然也背着行李，准备出门。

荀子说道：“秦之利，首先在于形胜，地势险要，山河壮丽。其次是百姓朴，民风淳朴，可以忍受秦法。第三是百吏肃然，严肃谨慎。第四是士大夫明道而公。最后是朝廷，处理政事效率很高。

秦国能有今天，并不是由于侥幸，而是几代人积累下来必然会发生的。他们虽然兵败长平，但是总体国力和制度依然领先，加上赵括仁慈，放回去的秦军虽然不能再次作战，但是可以从事生产。我看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卷土重来。

但是秦国也有它的不足。秦国靠着严酷的律法走上了王道霸业之路，这样的制度如果在领土扩张结束以后，是无法持久的。因为随着扩张的结束，阶级的变迁就会停止。没有军功，底层人无法向上爬，又要忍受严酷的刑法，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李斯听完，十分受教，朝着荀子鞠了一躬，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想趁着秦国还有扩张机会的时候，赶紧去那里，找出践行自己心中大道的路。现在秦国处于低谷，正是奇货可居的时候。至于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够改变秦国的制度。这些日子，多谢老师了。”

两人互相施礼以后，李斯踏上了西去的路。

不远处，韩非静静看着远去的李斯，一言不发。

他的内心，既希望自己的祖国能够保存，又有一丝悸动，希望赵括可以达成他的目标，让自己有实现抱负的机会。

秦国虎狼，虽然和他的法家契合，但是他明白，那样的秦国，只会吃人，不会长久。

仁慈的君主配合他的法家，才能让这个天下得到安宁。

两难之下，他转身回屋，挥墨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