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结伴杀了平常欺压自己的郎官以后,恢复了清醒,像是在后悔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
但是随后,他们就把短剑捅进了周围同伴的肚子里。
把你们全部杀光,就没有人知道郎官是我杀的。
把我自己杀了,就更没人知道了。
有的士兵,杀掉训练中弄伤自己的袍泽以后,突然想起来,这个袍泽在弄伤自己以后,借着当值的机会,偷偷打了只鸡,烤好以后塞给自己。
随后他拿短剑用力搅开自己的肚子,好像想把吃下去的鸡拿出来还给袍泽。
有些人,在杀掉昨天将自己的钱赢得一干二净的袍泽以后,却没有去他的怀里把钱掏出来。
而是呵呵怪笑着,回想着这个袍泽曾经多次为自己挡过敌人的枪刺剑砍,自己和他互相救了对方好几次。
然后将短剑,捅进了自己的胸口。
有的士兵,在弓弦绷断以后,回想起来,自己饿肚子的那天,军需官一口饭都没吃,也在饿肚子。
然后就用弓弦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司马梗早早就离开了大营,在大营门口,欲哭无泪。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这场杀戮就像一场风暴一样迅速席卷了整个长平大营。
“少君,他们炸营了。”司马越靠近赵括,开口说道:“我们不能进去,会被波及到的。他们全部都疯了。”
赵括并不明白炸营的意思,但是看见司马越坚定又严肃的样子,他点点头。
说到行军打仗,专业选手司马越这方面的素养比身为穿越者的赵括只高不低。
赵括突然想起来,赵军的军纪有一条,就是禁止大声喊啸,违令者斩。看起来就是怕士兵心理压力太大,导致连锁反应。
自己今天的突袭,可能就是绷断秦军心理那根弦的最后一颗稻草。
苏射也带着骑兵冲了出来,和赵括汇合,劫后余生的欣喜让他看见赵括以后眼泪直流。
他本来都做好了死在秦营里的准备,谁知道到头来,他的损失是最小的。秦军在刚刚完成合围之后,就开始炸营,连累合围的军队不得不回撤,在大营外面警戒。
加起来八千骑兵,可以做很多事了。
赵括挥挥手,不再去观看长平大营里面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挥手将自己的骑兵分为两股。
司马梗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他将自己的将旗立到营门之外,然后疯狂擂鼓,大声呼唤神志还正常的秦军出来。
他已经顾不上在外面集结可能遭受赵军袭击这样的危险了。
慢慢有秦军稀稀拉拉的走了出来。
他们互相之前离得很远,警惕的看着自己的袍泽,用盾牌和武器捂住了自己的要害。
“放下武器,整队!”司马梗焦急的命令道,他的亲卫用弓箭威逼着这些还存有理智的士兵服从命令。
赵括和司马越都没有想到还有秦军将领在这种时刻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士兵。不然,等秦军集结后再一波冲击,就又是一场撵兔子了。
这片土地上,只有秦军还能在炸营之后重新集结。
但也只是集结而已,他们在短期内,是无法继续战斗的。甚至这辈子,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因为恐惧而无法再次握住短剑。
司马梗紧紧抿着嘴唇,面沉似水。当天色大亮,半数秦军出营集结以后,他下令这些秦军渡河回去。
随后司马梗,朝着咸阳方向跪下,拿出佩剑,切开了自己的气管。
他是司马错的儿子,司马靳的叔叔。他的错误,只能用鲜血来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