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垣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却有一句是中听的。
“江哥,你都还没表白,怎么就认为自己不如那小子了?”
这句话,说进了江凝心里。
大四那年寒假,江凝拒绝了三个公司的面试邀请,回了临市。
他花了整整一周时间,大致知道了苏萌每一日的生活轨迹。
清晨六点,骑着自行车去菜场。
买完菜,偶尔会沿着公园的小路,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吃着手里的早点。
七点半出门去工作。
五点半下班后,会转另一份兼.职的工作。
晚上九点,苏萌会准时出现在那大排档门口,点一份八块钱的三鲜炒面。
七天里,她点了四次炒面,两次炒饭,一次小馄饨。
九点半,苏萌会去酒吧做一份调酒师助理的工作。
江凝在苏萌打工的酒吧里点过几杯酒,他连去了七八天,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知道他是常客,苏萌却还是没记住自己。
酒吧里的灯光有些晃眼,苏萌总是安静的站在一旁,整理、清洗或端酒。
她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哪怕是端酒给客人时扬起嘴角,都显得僵硬和勉强。
江凝刻意坐在偏远的一角,每一次都会在忙碌时点一杯金汤力,掐准了时间点,就能次次都从苏萌手里接过那杯酒。
这酒里有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烈酒加柠檬,往往能缓冲酒的烈性,却缓冲不了江凝心头的悸动。
他跟了她七天,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苏萌的生活。
那就是:忙碌。
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每一天都在不停地工作。
即便是那一年除夕,她依旧忙碌到深夜。
那一天,苏萌坐在平时常去的公园里,手里捧着一杯特价咖啡,望着夜空里的繁星,和凌晨十二点的烟花,度过了这一年的除夕。
她不知道的是,这杯特价咖啡,是江凝招呼便利店员,让他以一元的价格卖给苏萌的。
她也不知道,那漫天的烟花,更是江凝精心设计过的。
没日没夜的三份工作,只能说明一点,苏萌很缺钱。
江凝想帮忙,却不知该如何把这钱送到苏萌手里。
大年初一,苏萌所在的酒吧外墙需要重新装修。
江凝和酒吧老板吃了顿饭,力推了他酒吧里的调酒师助理,并告诉老板,外墙的墙绘若是能让那小助理来设计绘画,那装修的钱由他一人掏。
老板欣然接受。
老板给苏萌开了价,整个墙绘画完,便给她结三万的工资。
苏萌听到这个价格,自然是喜不自胜。
估约一周到十天才能画完的作品,苏萌撑着一股拗劲,三天三夜没注意一刻,硬生生将那墙绘画完了。
但在收到三万块时,身子终究是抵不住消耗,倒在了地上。
江凝满眼的心疼,心里止不住地内疚。
他刚刚将那地上的小人抱起,准备送往医院。
酒吧外进来的少年,一把将苏萌从江凝怀里夺过,说了声:“谢谢,我是她家属。”
江凝自是不乐意的,酒吧老板却连忙上前,肯定了男子的身份。
男子焦急的迈着步伐,将苏萌送出了酒吧。
江凝呆愣在原地,原本打算的告白,也在这一刻,深深地埋进心底。
他很少酗酒,那一夜,却在酒吧喝到清晨。
以后的日子里,江凝的恋爱问题,似乎就成了禁忌,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
何以康的鸿门宴定在鸿泰楼,江凝算好了时间,准时出现在了鸿泰楼门口。
杜玄跟在江凝身后,整个人提着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和我朋友叙叙旧而已,你不必那么紧张。”
江凝给了杜玄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宽心。
杜玄自是不会拐弯抹角的,郑重其事道:
“江先生,江总交代,必须一根头发都不少的把您带回去!”
“这是怕我受了伤,没人替他干活了?”
杜玄没想到江凝会开玩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江凝拍了拍他肩膀,两人一同出现在包厢门外。
屋内十来个人,多数都是江凝没见过的。
何以康殷勤的上前握住江凝的手,各种寒暄问号,所有人都以一张讨好的面容迎向江凝,只有直对过的何垣没起身,脸色也臭的让人看不下去。
“江凝啊,伯父真是好些年没见着你了!”
何以康领着江凝就往人群里引,意图很明显,无非就是要把那些生面孔强行退给自己。
不管以后自己是用了这帮人也好,不用这帮人也罢,今天只要江凝出现,何以康这桌酒席就没有白办。
谁人不知在雾山项目上江家是独占大头,以往只知江淮夜,如今横空出了个江凝。
比起江淮夜,江凝在商场上的名声,似乎比江淮夜更胜一筹。
所谓杀伐果决,江凝比起江淮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