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根本无力阻止。
闻仲此刻就领会到了这种痛苦,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营被劫、粮草被烧、部下身死,自己却被束缚在方寸之地,难以脱身。
云中子虽未亲至,可素问剑在此,即便不能打杀闻仲,耗住他却不成问题。
这把仙剑由不周山石和开天铁精为主材,辅以五岳山石、东海海水,本就不凡,后又经大禹神碑磨砺两载,愈发锋锐。
此剑通体呈灰白之色,唯独剑尖处光亮如镜,寒气逼人,剑光穿梭,似以天地为棋盘,刻下纵横二线。
“阁下咄咄逼人,为何不将闻某也打杀了?”
闻仲骑着墨麒麟,望着那滔天大火,听着凄惨哀嚎,目眦尽裂。
“若太师愿意就此遁世,贫道自不会与你为难。”
云中子其实是舍不得杀他。
如果现在就杀了他,怎么引出十天君,他又怎么守株待兔,半道截杀?
难不成要学杨戬变化身形潜入东海,在截教老巢杀人家门人?
这倒也是杀人诛心,诛的还是圣人心,就是顺带把自己也杀了。
闻仲闻言面色愈发难看,他眼看着大营一点点沦陷,终于忍耐不住,当下便撤了四象塔的护持,催动墨麒麟欲要强闯出阵。
云中子掂了掂袖中的通天神火柱,他叹了口气,只得收了素问剑——顺带传音杨戬、哪吒、雷震子前来。
谁让贫道心软,见不得忠臣受苦,这不得让弟子们来好好关照关照太师?
闻仲骑着墨麒麟而出,随即便再次被缠住。
此番他已损兵刃,只能以五行道术和四象塔对敌,可对头偏偏都是刀枪不入之辈,让他苦不堪言。
闻仲就此与三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酣战一夜,不能说是筋疲力尽,只能说了无生趣。
这三个年轻人还不能说完全不讲武德,至少没有围攻,可又不太讲武德,毕竟是车轮战。
如此酣战一夜,闻太师老当益壮尚无几分大碍,可殷商三十万大军已被冲的七零八碎,不成体系。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倒是还没完全败光,粮草已经先烧没了。
西岐见好就收,已然鸣金收兵。
杨戬等三代弟子也已遁走,不再与闻太师纠缠。
天色方明,晨光熹微。
闻仲骑着墨麒麟,环顾四周,只见黑烟滚滚,断壁残垣,全然不复昨日的肃杀气象。
“吉立、邓忠、张节、陶荣何在?”
闻仲传音整座大营,可惜却无人应答。
他沉默许久,这才催动墨麒麟,去往三军营地,收拢各部残兵。
如此又是一日匆匆而过,夜幕再至。
夜深千帐灯,不知是为了守营,还是劝慰亡灵归去。
正所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战场无情,这才有慈不掌兵之说。
西岐与殷商站在各自立场俱有道理可言,孰是孰非自有后人评说。
闻仲深谙此理,于是收敛心神,又命士卒高挂免战牌,这才骑上墨麒麟,趁夜色而去。
兵法有云: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云中子知闻太师定会去东海请援手,于是让熟悉东海境况的杨戬随行,先一步离开。
杨戬昔年借玄功变化,以东海散仙陆沉自居,将截教嫡传与外门两脉搅得势同水火,可谓是最熟悉截教门人的阐教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