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人却并未真如嘴上所说一般,往赤河部所在而去,拜会积德缺德二人。
实则缺德道人日日在宝观洞天逗留,积德道人也曾到访,该叙的旧早已叙过,拜会之言不过寻个由头而已。
两人兜过一匝,却没在宫群之中停留,往外寻了一处地界,这才停下了遁光。
钟神秀与许庄对视一眼,还未发问,许庄便先启声问道:“钟兄是否已对方衍象的身份有所猜测?所以才托我留意此人?”
钟神秀沉吟道:“许兄可知,方衍象只是一具法身,或者说——第二元神?”
“什么?”许庄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我也暗暗留意过此人,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钟神秀道:“并非许兄之过,实则莫说以我本领,恐怕此番仙真大会都未有人发现端倪,否则怎么能叫一具法身,混成了太乙仙真大会的座上宾客?”
他并不待许庄发问,便接着道:“实则我能瞧出异常,也是因为其它原因。”
许庄目光一闪,心中生出了然,没在此节多作纠缠,接着问道:“那钟兄以为方衍象究竟是何方神圣?”
“其实我亦不知。”钟神秀沉吟道:“不过我可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此人定是太一门的魔修。”
“据我所知,太一门中有一门极高深的秘法,乃是从劫法之中引申而来,唤做三灾他化元神。”
许庄双目微微一眯,似乎在记忆之中找寻到了这一门‘三灾他化元神’的些许字眼。
钟神秀道:“传闻元神真人炼就三灾他化元神之后,若是能够渡过灾劫,便能趁机凝炼一具‘第二元神’,这具第二元神的道行,几乎可以等若本尊渡过灾劫之前的修为。”
“并且随着炼就三灾元神之人继续渡过灾劫,还能够凝练出新的三灾元神,如此直到三灾尽渡、步入阳真,便能够凝练出足足三具元神,最强的一具,足可有二劫元神真人的道行。”
“不仅如此,修炼三灾元神之人真能有此成就,还可将三灾归于己身,助长阳真……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也就是说。”许庄接着道:“方衍象,可能是太一门某一位老魔头,渡过第二次灾劫时所炼出三灾元神。”
“不错。”钟神秀道:“三灾元神玄妙无比,寻常高人都瞧不出破绽,若非我曾留意过门中记载,瞧出他身上有火灾之气,却无灾劫临身之象,恐怕也瞧不出端倪。”
许庄皱起眉头,难怪方衍象有如此滔天法力,身为三灾元神,他的道行本来便已达到了一劫元神真人的巅峰,何况还有着与一劫元神真人的最大不同——
这三灾元神之中所驻的,最不济也是一位已经渡过两次灾劫的高人,甚至还不无是阳真道人的可能,这其中的差别,恐怕比想象之中还要大上许多。
“钟兄觉得……”许庄沉吟道:“此人有没有可能,乃是厄圣樊?”
“厄圣樊?”钟神秀目中闪过精光,不禁陷入思索,未久竟是应道:“或许不无可能。”
“太一门与先天魔宗,本便隐有干系,三灾元神更是引自劫法,若厄圣樊真修有此法,也非不可预料之事。”
“正因如此我才有此猜想。”许庄道:“如此一来,此人窥觑钟兄的理由,似乎便十分明了了。”
“不过其实我有一事仍然未曾想明白。”
钟神秀道:“许兄但说无妨,钟某绝无隐瞒。”
“若真是厄圣樊对钟兄有所图谋,那定是为了那件宝物无疑。”许庄道:“可他已在钟兄手上吃过了亏,难道无所畏惧?在这东天界中,难道胆敢兴风作浪?”
“最后,此人是得知钟兄行踪而来,还是……恰逢‘时机’?”
说到此处,许庄已想起了那无福无祸之象,有高人正蒙蔽天机的猜测再次涌上心头,可是正如他所不解,在这东天界太乙宫地界,为何蒙蔽天机?蒙蔽天机何用?蒙蔽得了许庄,蒙蔽得了缺德道人,难道蒙蔽得了太乙宫四殿五部的阳真祖师,蒙蔽得了太乙宫三位纯阳宫主?
“除了第一件事,许兄其余所虑也是我一直思索的。”钟神秀道:“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多留一分心思预防变化。”
“至于那件宝物。”钟神秀摇了摇头,说道:“它并不具灵性,以我如今修为,其实难能驱使。”
“若厄圣樊瞧出此节,生出贪婪也是正常之理。”
“原来如此。”许庄虽然已有了些许猜测,还是不禁生出讶异,不是因为纯阳法宝的存在,而是因为钟神秀竟就如此对他坦言。
许庄沉吟片刻,说道:“钟兄放心,许某定会守口如瓶。”
“其实我对此物并没有太重的得失之心。”钟神秀不知望向了何处,语气在风中忽然飘渺了些,淡淡问道:“许兄——”
“若你生来携有无上宝物,其中奇珍异宝、道术神通、高人心得……只要你想要的,皆是取之不尽,你会有何感想。”
许庄知道他言中之意,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种眼前之人与自己截然不同又十分相似的错觉。
他不禁昂首在隐去了光芒的星河之中找寻着什么,良久才道:“无论如何,我许庄求得是自己的道。”
“不错!”钟神秀朗声一笑,许庄竟第一次在他口中听到了粗鄙之语。
“我钟神秀,绝非什么狗屁灵宝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