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五行道场永恒的寂静与仙客宫完全无从探知的形势,共同构成了一幅令人望而生畏的画卷。
许庄犹不甘心,又唤出几名力士闯入仙客宫中,只是隐入云雾之后,果然便一一失去了感应。
许庄不禁皱起眉头,他这力士之法虽是随手拈来,却绝不能算作低劣,如此情形只能代表,仙客宫中绝对不是什么安详之地。
“不然还是先往紫气庭去瞧瞧形势。”混元童子道:“恐怕其中或有什么禁阵,进入其中还需谨慎。”
许庄其实觉得混元童子之言不无道理,只是不知为何,便想设法辩驳,只是话到心头,却倏然怔在了原地。
“怎么?”混元童子警觉道:“可有什么不对么?”
许庄目光幽邃,缓缓道:“我本来也是与你一般想法,只是鬼使神差,却选择了往仙客宫来。”
“此时此刻,即使明知仙客宫中形势不对,我也仍然抱有固执的侥幸心理。”
“你是说,有人在暗中引导?”混元童子声线微微变了变,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本座号称万法不侵岂是吹嘘?在我护持之下,再高的神通也休想不惊动我,便影响你的心神。”
许庄沉思道:“若非神通道术呢?”
混元童子顿时一滞,许庄却猛地回过头去,望着掩盖在了云雾之中的阶道,缓缓道:“究竟是否有人在装神弄鬼,也不难分晓。”
不待混元童子反应,许庄忽然一跃而下,连穿数重云障,几息间便下了中段,停步朝下一望!
果不出乎预料,一名熟悉的澜袍鱼尾冠道人正立在阶下,忽见许庄现身,似乎完全在他预料之中,悠悠道:“小友果然还是选择了往仙客宫来。”
混元童子大怒,立即便要现出真形喝斥,只是被许庄一念制止。
许庄双目微微眯起,问道:“我有一事不明。”
“哦?”见许庄泰然自若,道人反有些讶异,言道:“小友请讲。”
许庄直白问道:“阁下是如何使我往仙客宫而来?”
那道人轻笑一声,道:“并非神通道术,不过是简单的暗示而已。”自然,这简单的暗示也是基于他超乎寻常的道行与心识,这便不消细说了。
“原来如此。”许庄面不改色,缓缓点了点头,却忽然之间,自身上传来一声铮鸣!
“虹儿!”
上一刻还泰然相处,下一刻许庄倏然暴起!
面对极有可能是元神真人地对手,许庄没做任何多余尝试,心中一喝,太乙虹光剑瞬间出鞘,化作一线剑虹迸射而出!
“真形飞剑!”
五方五行道场之中,寻常神通道术受限甚大,但真形飞剑一出,那至极的杀力,至快的锋锐,仍是瞬间便使道人心底一寒!
“好!好!好!”道人连赞三声,语气却一句比之一句冰冷,似乎瞬间撕破了面皮,“好在我没敢小瞧了你,否则此剑在手,贫道恐怕真的无可奈何。”
也不见道人有所动作,忽然轰隆数声,一只石柱自他背后顶破地面,刹那之间便升到丈高下,撑起一道朦黄穹顶,太乙虹光剑在上方一斩,瞬间将其一分为二,但随道人法诀一掐,便见黄光一闪,穹顶竟又恢复如初,即使太乙虹光剑狂风骤雨一般连斩下来,竟也攻之不破!
见此情形,许庄眉头一皱,没再令虹儿做无用之功,心中一催,将太乙虹光剑唤回了身边。
至此道人面上终于又露出些许笑意,淡淡道:“我这‘无移柱’,比之小友混元宝华盖如何?”
混元童子自许庄背后现出真形,盯着道人道:“你识得本座?”
道人言道:“混元宝华盖,传闻之中,在元极仙尊亲自推衍,传下的八十一种法器宝禁之中,守御第一。”
“贫道初见道友之时,心中便已有所猜测了。”
“哼!”混元童子闷哼一声,喝道:“既然知道本座威名,还以为随意什么法宝便能与我比拟?”
道人哈哈一笑,“非也非也,我这无移柱,也是土行至宝,贫道在此立定不动,又有道场无穷土行元气加持,守御之能却未必在道友之下。”
许庄按下勃然大怒的混元童子,问道:“阁下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在此拦我去路?”
“不错。”道人爽快道:“我知你有混元宝华盖护身,以我手段却未必伤的了小友分毫,所以才设下此局。”
他施施然挡住去路,悠悠道:“想必小友不会做出那想要遁逃出去的贸然之举吧。”
许庄面色微微一沉,若说此前他没在五方五行道场之中肆意飞遁,是对未知有所忌惮,对方的言语,却无形之中坐实了他的直觉。
可如今此道人拦在阶下,却是将他困在此处,全然没了退路。
许庄微微吸了一气,谨慎防备着对方心识影响,问道:“你我无冤无仇,阁下将我拦在此处,定是有所谋求了?”
“这是自然。”道人也不遮掩,负起手来,施施然道:“仙客宫乃五方五行道场招待尊客之所,规格犹在紫气庭上。”
“我不知道五方五行道场究竟生出了什么变化,但在此之前,仙客宫中定有尊客落脚……”
“哦?”许庄道:“看来阁下定是有所觑视,又碍于仙客宫中形势不明,所以想要我为你驱使了。”
“小友实在才思敏捷。”道人赞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许庄冷淡道:“阁下觉得我会为你驱使?”
“欸。”道人悠悠道:“虽然小友不愿,贫道也为之奈何,但我拦在此处,小友无路可退,却恐怕迟早要化作一具枯骨啊。”
“能够进入五方五行道场,能得两件真形法宝追随,小友定是天资、才情、福缘俱全的人物,若就如此化作空谈,实在太过可惜。”
“倒不如放手一搏,正如小友所说,你我无冤无仇,日后更无交葛的可能。若小友能能为贫道取出仙客宫中物事,贫道放小友离去又如何?”
“阁下不是灾劫临身在即么,难道有空与我在此虚耗?”许庄不动声色道。
“哈哈哈,正因如此我才非得仙客宫中物事不可。”道人大笑三声,又朝许庄一指,言道:“小友可知我是以特殊的方式与你交流,实则在你那处百年光景,我这不过一年岁月。”
“不知小友寿元几许,一千年?两千年?区区二十载,贫道却是耗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