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景兴怀看着四周颇多不善的眼神,便知晓这支水师也是一群不安分的。
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引来哗变。
“目无军纪,藐视上差,把他先行扣押起来。”
他轻喝了一声,于家兄弟二人便一左一右踏出,将其双臂一按。
这大汉也有武力在身,但早已被酒色掏空,而且实力远逊于家兄弟,立时便被按住。
“朝廷果然要下来问罪,诸位……”
“掌嘴!”
景兴怀立刻做出吩咐,于观海一巴掌落下,这大汉满嘴的牙齿便被震落,嘴巴歪斜到一旁,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大汉身边的亲兵就要出手,但转眼就被镇抚司众人给镇压下去。
见到这般状况,景兴怀的心中一沉,虽然他早知道地方兵痞向来胆大妄为,但如今朝廷权威仍在,绝不应该如此藐视钦差才对。
他左右瞥见一眼,发现众兵丁都变了脸色,一个个目露凶光,似乎有哗变之意。
“帮我传音剿匪水师都指挥使贪墨军饷十万数以上,如今已然事发,皇帝命我前来查清他的罪状。待得抄没他的家产,定然将军饷与尔等足额发放。”
“诸位若是帮助指认其人同伙,则双倍乃至三倍发饷。”
景兴怀与一旁的徐承卿说话,徐承卿立刻点头,气沉丹田,其声音滚滚向外传出。
而随着徐承卿的声音传遍四处,那些鼓啸的声音便小了下来。
景兴怀心中一定,知道这一招棋走对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人贪墨了多少,甚至他连水师主将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以他对这些地方军官的了解,哪有不喝兵血的。
尤其是这种临时组建的剿匪部队,等事情结束就各自散去,那这些军官肯定是抓到机会就大捞特捞啊。
“先把他押下去,把他的营帐给我拆除了,我就坐镇此处。若是你等有什么冤情,尽数来找我。”
“我今日持天子剑,得天子之令,就专程与你们做主。”
景兴怀将手中的龙纹宝剑一举,徐承卿则适时将他的声音传出。
“你分明就是因为我等剿匪失利过来问罪,各位莫要被他骗了。不如现在……”
在人群之中,忽然有一声音鼓噪起来。
“嗖。”
一颗石头直直从其眼眶没入,转眼便了断其性命。
在一旁,于锦江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诸位,尔等皆是地方水师兵马,就算战斗失利,朝廷也不过问责首脑,哪有惩戒普通士兵。”
“如今鼓噪尔等者,必是心中有鬼,图谋造反之人!”
景兴怀一番连消带打,便立刻让蠢蠢欲动的人马再次稳住。
不多时,镇抚司的亲兵就将帅帐给拆掉了,露出了内里的景观。数名衣衫不整的莺莺燕燕惊叫着跑了出来,让围拢在附近的兵马饱了眼福。
“乌烟瘴气。”
景兴怀皱了皱眉头,等到营帐中的其他东西都清理一空之后,他便坐在主案之前,正襟危坐。
“限时一炷香,所有副指挥使、参军、佥事等六品及以上官员,尽数过来拜见。”
“过时间以造反罪论处,格杀勿论。”
他将天子剑在桌上一拍,沉沉的目光看向四周。
虽然他不过一介文人,但此刻,却气势凛冽,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不多时,便有数十人过来拜见。
“天子剑在此,如帝亲临,尔等为何不跪?”
因为大帐被拆除,景兴怀又让人四下点了火,将此处照耀得一片亮堂,官兵上下都能把这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在灯火照耀下,那宝剑上暗金色的龙纹熠熠生辉。
一众军官在相互对视一眼之后,终究挨个跪了下来。现在局势不明,他们上面的老大都被抓了,再加之之前杀人立威,他们心中戚戚然,不敢做出头鸟。
见到上级都跪了,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一地。
毕竟大乾王朝统治五百年,对于普通人来说,天子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尔等贻误战机,令水匪祸乱漕运,按律当斩。”
“然天子好生,除主官之外,其他人等一概不追责。”
景兴怀高举着天子剑,继续开口说道。
见到此状,众人才彻底放下心来,天子剑在,那便等于是天子承诺,自不会有假。
“伱,上前一步。”
景兴怀忽然间指着人群中一瘦弱军士开口。
那士兵怯懦不敢上前。
景兴怀便也没有管,直接开口问道“你如今每月饷银几何?”
“启……启禀上差,小人每月饷银五百钱,月粮二斗半。”
那士兵在稍作犹豫之后,开口说道。
“啪。”
景兴怀将手掌重重拍在桌上,声响将旁人吓了一跳,那士兵也赶忙跪倒在地。
“根据大乾军制,战时饷银当月给二两,粮食一石,若是不足额,便以盐布抵扣。”
“此僚竟盘剥至此,实在是混账至极。”
景兴怀破口大骂。
而一众士兵则面面相觑,底层的士兵被盘剥早就是常有之事,甚至于,因为上下不通之故,许多人都不知道朝廷应该会发放多少饷银。
如此,便给了各层盘剥的机会。
而那些跪倒在地的大小军官,则后背冷汗冒出,因为他们也是跟着一起盘剥军饷的。
若非如此,如何能养家糊口。
“诸位,我已经查明,皇帝与尔等的银钱尽数被此人与地方勾结吞没,从明日起,尔等随我入青州,我当与你等讨要缺额的军饷,远得不说,至少要补齐一年之数。”
在场众人的数学自然不好,但也大概能算出,若是能补齐银钱,那他们每人大概能得银钱二十两左右,粮食百石。
对于底层的士兵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额数字。
“好,所有人速速下去休息,明日一早,便随我出发。”
景兴怀以威吓之,以利诱之,在转眼之间,便将人心收服。
邱平在一旁看了,心中也暗暗佩服。
他之前刚上任灞水河伯之时,也面临下面人不听话的局面,但他只能靠熬鹰一般,与众人死磕。
若非神道的权柄对下级有着很大的压制,恐怕底下人早就翻天了。
……
在休整一夜之后,景兴怀便重新编整了队伍,将万余官兵编成两百旗,令镇抚司的一众亲卫各自领一旗。
他之所以一来此处,便受到那大汉的挑衅,恐怕就是那些漕运反对势力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