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带着典韦赶到刘协寝宫时,刚进院子,就看到曹丕掀着一个宫女的裙子正往里钻,那宫女呆呆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几个内侍在一旁不敢上前,因为曹丕竟还带了两个护卫。许褚李典。两人是被夏侯惇派来保护曹丕的,正一脸尴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眼见曹操进来,两人连忙单膝跪下,口称明公。曹丕一见是曹操来了,吓得赶紧放下宫女裙子,跪在地上道:“拜见阿父。”曹操皱了皱眉,并未搭理曹丕,而是问许褚李典两人道:“怎么回事?”李典支支吾吾道:“公子只是顽皮,开了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他见曹操脸色越发阴沉,赶紧住嘴,许褚却是心中一动,出声道:“公子确实是贪玩,但先前却没有失了礼数。”“他只是见这宫女神色慌张,觉得其图谋不轨,怀疑其身上藏了凶器,这才起意搜身,本意还是好的。”这话一说,在场众人都是目瞪口呆,这话还能这样说?曹操转向曹丕,冷冷道:“是这样吗?”曹丕支支吾吾道:“确,确实如此……”曹操仍继续追问,“那搜到了吗?”曹丕脸色苍白,许褚本来是给自己解围的,怎么看上去阿父还当真了?他结结巴巴,“阿,阿父,我……”曹操眼中射出了阴鹜的光芒,“我问你搜到了没有?”“你可知道,若其没有私藏武器,你对天家女眷不敬,是何罪状?”那边许褚也是低着头,心中惊慌,他强自告诉自己要镇静下来,曹操这么就跟温蒂,难道是要治自己的罪?不可能啊,要给自己安上罪名,曹丕也跑不了,曹操有必要这么做吗?亦或是曹操对曹丕不满?许褚心思急转,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手缩入袖中,从里面取下自己的的防身短刀来。他慢慢伸出手去,用自己衣袖盖住了曹丕衣袖,借着遮掩,趁机将短刀递到了曹丕手中。曹丕心里正七上八下,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到许褚将一物塞到自己手中,他用手辨认,赫然发现竟然是一柄带鞘短刀。他开始还迷惑不解,随即便反应过来,顿时大喜过望,连忙直起身子,对着曹操道:“启禀阿父,孩儿确实搜到了!”他将短刀举到头顶,“阿父请看,这就是那女子所带凶器,其必定想要图谋不轨!”那宫女听了,吓得瘫倒在地,连忙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大将军饶命,奴婢实在不知啊!”曹操如今已经让刘协下诏,封自己为大将军,故有此称,他慢慢走到宫女身前,一字一顿道:“伱既然不知道,那刀是哪里来的?”婢女下意识看向曹丕,见其举着手,衣袖下面露出一只眼睛,正凶狠地盯着自己,吓得浑身颤抖,喃喃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啊!“”曹操叹了口气,“身为宫人,私藏利刃,规矩是不能改的。”“拉下去,杖毙了吧。”此话一出,众皆失色,那婢女更是哭出声来,周围几个内侍也不敢出声,谁敢不长眼捋曹操虎须?屋内的伏寿霍然站起,对呆坐着的刘协道:“陛下可听到外面发生了什么?”“曹贼如此颠倒黑白,妄杀陛下女眷,陛下还不阻止吗?”刘协微微叹息,“我现在能怎么办?”“我连董贵妃都救不了,何况一个宫女?”伏寿咬牙道:“可陛下怎么也要争取一下!”“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若陛下连身边的人都救不了,谁还敢为陛下付出忠心?”刘协心中仿佛被刺痛,他低吼道:“你,你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你以为朕愿意隐忍?”“怀城死了那么多人,我能救的了谁?”伏寿第一次觉得刘协如此陌生,她轻声道:“可是陛下已经退的太多了啊。”“陛下退的越多,对面就越得寸进尺,等陛下退无可退的时候,身边还有人吗?”窗外的哭喊声传来,刘协身体一颤,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颓然低下头去。伏寿见了,心中叹息,她向着屋外走去,“陛下,我是女流之辈,不是天家,自然也不用顾虑脸面,便由妾出去好了。”刘协见状,连忙开口制止,“你是朕的皇后,你若是丢了颜面,也是朕……”伏寿却已经走出门去,她对着门外的众人道:“此时是个误会,她是本宫的贴身婢女,刀也是本宫交给她防身的。”“还望大将军看在本宫的颜面上,放她一马。”那婢女本已经绝望,此时听了,顿时痛哭流涕起来,对着伏寿连连叩头称谢。曹操听了,眼睛斜了过来,带着些惊奇之色,里面似乎还有一丝惋惜。他出声道:“虽然皇后如此说,焉知她不是借此图谋天家性命?”“还请皇后让臣好生审问一番,才好明辨。”伏寿听了,心中一急,审问必然上刑,这婢女怎么受得了?她这一犹豫间,曹操一挥手,“把人带走!”许褚一听,起身就要去拉婢女,那婢女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就往伏寿那边冲去,口中道:“皇后救我!”伏寿见状,就要出声阻止,许褚斜眼望去,见曹操眼中厉色一闪,登时会意,解下腰间带着刀鞘的环首刀,上前几步,狠狠往奔跑的婢女击去!这一下不偏不斜,正中那婢女后脑,许褚的力道极重,婢女登时七窍流血,哼都没哼一声,便即倒地毙命。她的尸体猛地扑倒在伏寿面前,飞溅出的鲜血件伏寿的深衣裙摆溅的星星点点。伏寿脸色苍白,下意识后退一步,却硬生生止住步子,抬头瞪向曹操。曹操却不和伏寿对视,躬身低头道:“此女果然心怀不轨,竟公然行刺皇后,还好臣救驾及时。”“臣现有要事面见陛下。”他见屋内没有反应,抬高了声音,“臣有要事面见陛下!”下一刻,屋内传来了刘协有气无力的声音,“爱卿进来吧。”曹操施施然从伏寿身边走过,进了屋里。伏寿看着许褚等人戏谑的目光,手脚冰冷,但还是向前一步,对着婢女的尸体拜了一拜。她这一拜,周围围观的宫人们,本来死气沉沉的目光却多出了一分神采。许褚望着伏寿,若有所思,他突然听到了身边的咕噜声,转头一看,见曹丕正盯着伏寿的胸前和腰肢咽了口口水。许褚心中暗叹,心道今天这事,是明公借机立威,但立威也不是滥杀,必须师出有名。所以曹操不管曹丕说的是真是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自己是赌对了,给了曹丕一把短刀,将这个漏洞百出的谎圆了过去,曹操有了这个借口,便能借杀死婢女威吓刘协。不仅如此,曹操还打击了刘协的威信,让宫人明白刘协保护不了他们,长此以往,其必然暗地投靠曹操自保,到时候刘协身边发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曹操,刘协便会彻底变成傀儡!许褚不禁由衷佩服曹操的心计,果然是一环套一环,将刘协吃得死死的!但美中不足的是,这件事情最后被伏皇后掺了一脚,重新挽回了不少人心。不过这样一来,伏皇后可就成了曹公的眼中钉了吧?而且二公子本来能借机讨曹操欢心,结果最后竟然沉迷于皇后颜色,如此分不清轻重,真是让人无言啊。寝宫之中,曹操正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卷卷绢帛,这是早已经写好的诏书,摊到刘协面前的桌案上。刘协拿出印玺,麻木的在上面盖章,根本不去看其中的内容。他盖好一副,曹操就卷起一副,盖章声一声声响起,曹操手中卷着诏书,随口道:“陛下最近龙体如何啊?”刘协低声道:“好的很。”曹操一笑,“臣看倒是未必,陛下最近常常梦中惊醒,口中言语不清,怕是中了风邪,要不要臣找些医士看看?”刘协身体一震,惊讶地抬起头来,道曹操怎么知道的?。他迎上了曹操的目光,下意识低下头去,涩声道:“不用了,只是偶有噩梦而已。”曹操呵呵一笑,“那就好。”两人都明白,曹操这是让刘协不敢相信身边的人,虽然是明显的离间,但偏偏衣带诏事件中,泄露消息的元凶至今没有找到,刘协怀疑,其至今在自己身边,甚至有可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曹操见刘协身体微微颤抖,前些日子本来稍微攒起一些的精气神,此刻却是似乎泄露的无影无踪,心中颇为满意。对方肯定不死心,就让他慢慢挣扎好了,反正他已经根本爬不出这个泥潭了。慢慢打压他,让其陷入这个充满淤泥的无底深坑,让他渐渐丧失希望,似乎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曹操忽然感受到背后的目光,缓缓转身,便看到了伏寿站在门口,眼中露出了仇恨的光芒。面对这有如实质的杀意,曹操却是不以为意,抓起刘协身前的诏书,出声道:“陛下,臣先告退了。”他转过身来,哈哈一笑,走出门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