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六年后,前任县令在位六年任期已满,奉命调任他处,新任县令走马上任,县里的商户们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二者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这才逐渐放宽了心。
有些想给自家买卖换个好位置的,或是铺面租契到期的商户,将目光重新转向了衙门口前的长青街,沉寂了六年后,这里终于开始要恢复往日的热闹了。
鲁阿伯在发现街上的变化后,也重新燃起了给自家铺子涨租金的希望,自家铺子租给于家这六年多,县里的物价已经不知涨了多少,连带着宅院铺子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可于家却还在用着比八年前的市价还低上很多的租金,占用着自家的好铺面,这租金是说什么都要涨的。
本以为这次于家没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涨租的事儿该是水到渠成的,毕竟眼下没了之前的避讳,租户也多了起来,大不了自家就直接换个租户也是一样的。
可谁想到,鲁阿伯刚开了个话头说要涨租,于家就立马哭诉起了买卖难做,自家的日子难过,拉着他便是好一顿哭穷,那架势就好像不仅不该涨租,还应该给他再降些租金才成。
鲁阿伯被于家这般的无赖额行径气得不轻,当场就表示要让于家的搬出自家院子,铺子以后就算是空着,也不会再租给他们。
于家三口连涨租都不愿意,又哪里肯轻易地搬出这么便宜的铺子,当即就翻找出了最新签的那份租契,拉着鲁阿伯便找来街坊四邻理论。「街坊邻居们都来评评理啊,这鲁家的看我家男人是个残的,就欺负我们娘俩啊,这铺子的租契还没到期呢,就硬要把我们一家子撵出去睡大街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刘氏带着闺女儿于玲坐在自家铺子前的大街上,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于家的男主人于富贵是个跛子,此时也一瘸一拐地拽着鲁阿伯来到门前,自己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捶打着那条不良于行的腿,咒骂着都是自己没本事,连累了妻女,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算了。
这般情况,鲁阿伯就是有理也说不清,实在是厌烦和于家一家子扯皮,只能甩开了于富贵的纠缠,先避回了自家东院。
可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脾气,鲁阿伯回去后越想越气不过,第二日直接找来了女婿和外甥、侄子等给自己助阵。
一群人直接进了西院的铺子,给于家人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们这次的租约一到,就立刻搬出鲁家的铺子,如若不然就直接找人将三人扔出去,到时候他家就算是哭哑了嗓子也没用。
于家见鲁阿伯这次似乎是要来真的,把真的被人扔出铺子,这才有了些忌惮,转天就提着吃食糕点敲开了东院的大门,说是万事好商量,自家还打算继续租鲁家的铺面,两家人离得这般近,相互之间也是个照应,合该好好相处才是。
当晚于家又在西院的铺子里,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席,用来招待鲁阿伯,不仅当场郑重其事地和鲁阿伯老两口道了歉,还满口应下了铺子涨租金的事儿,只求鲁家千万不要把他们给撵出去。
于家态度好得出奇,鲁阿伯便也松了口,多年的心头大事终于得到了解决,当晚心情大好的他便多饮了几杯,就连自己是什么时候醉倒的都不清楚。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还算完美地解决了,只等着这半年租期一到,两家就重新签订租契,可谁承想,租期到了却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于家找自己交钱重新签约,你若是上门去问,就只说眼下还忙,再等两日。
鲁阿伯只能再次带着人找上了于家的铺子,当着一众街坊邻居的面质问道:「于家的,你们到底还想不想租铺子了?若是不租就赶紧从我铺子搬出去!」
于富贵和妻子刘氏站在铺子的柜台里侧,抱着肩膀看着鲁阿伯在外气的脸色涨红,就好像此时被质问围观
的不是他们一般。
「我说老头,我还想问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前阵子咱们明明都签了租契给了银子的,你现在又找人来闹,是想玩浑的,多讹我一份银子不成!」
鲁阿伯被气得胸闷气短,指着于富贵的手都抑制不住地一直在抖:「你!你,你这无赖!这上半年的日子早就到了,你家不是在忙就是有旁的事儿,我何时与你签了租契?」
刘氏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了一般,叫嚷着:「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家明明都签了租契,付了你十年的租金,你凭啥又上门来闹!」
于富贵也从柜台下的匣子里拿出了张写满字的纸,赫然就是两家人的签好字的租契:「你们看!这白纸黑的写着呢,我一次性租了十年,这才刚过了几个月,你们鲁家就想翻脸毁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