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崔氏啥事情?”褚阿奶话刚出口,随即也想起来了什么:“你是说那个坠子?不能吧,这崔氏人都没了,咋还能坏阿仁的事儿!”
王氏往四周瞟了一眼,在褚阿奶耳边胆怯地说着“就是因为人没了,才……”
褚阿奶被王氏搞得也有些发怵,推开紧挨着自己的王氏,搓了搓手臂:“别瞎说!”
“阿娘,除了那次的事儿,儿媳真想不起来拿过啥别人的东西了!”
“你再好好想想,就真没了?”
“没有了……”
婆媳二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褚阿奶把这些年家里的事儿都回忆了一遍,越琢么越觉得后背发凉,家里好像真是从老二媳妇走了之后,才开始接二连三出事儿的!
先是二儿子没了,然后老三又摔断了腿,三媳妇儿跑回了娘家,好不容易长孙考中了秀才,可没多久就分了家!而且自那以后,长孙去府城参加了好几次科举考试了,再也没中过!
“莫不是真的是崔氏?都怪你!要不是你起了贪心,咋会有今儿个这破事儿!”
“那阿娘你不是也没拦着嘛……”王氏不服地嘀咕着。
“你还好意思说!”
当年褚义他阿娘崔氏生褚礼时难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褚礼生了下来,孩子虽是保住了,可崔氏却血流不止昏死了过去。等郎中赶来,猛灌了好几副汤药,才堪堪把血止住。
褚父本以为人没事儿了,谁知郎中却摇了摇头:”夫人失血过多已然伤及了根本,此刻已是油尽灯枯之势,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不像村里的大多数夫妻,褚父当年是自己认准了崔家的崔红莲,才上门求娶的,夫妻俩感情一向深厚,突来的噩耗给了褚父巨大的打击,可连着几位郎中都摇头离去后,褚父也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屋子里的血气味很重,需得把炕上染了血的被褥通通换掉,彻底擦拭通风才成。
当时已经是十月中旬,别说是刚下生的孩子和产妇,就算是体格健硕的成年男人,在门窗大开的屋子里待上个一时半刻,怕也是要冻出病来的。
褚父把妻儿用厚被褥裹好,抱到了大儿子褚义的屋里,许是缓过来了些,崔氏终于清醒了过来,一家四口凑在一起,度过最后的团聚时光。
崔氏眼下没法给孩子喂奶,老三媳妇儿孙氏在灶上熬着米汤和给崔氏的汤药,褚阿奶说是要去村里旁的人家看看,能不能弄到点奶给刚出生的褚礼喝。
作为大嫂的王氏对了热水打算收拾下崔氏那屋,刚卷了染血的被褥放在一旁,就见枕头下似乎压了个什么东西,抽出来一看是个镶了银边的坠子,看上去,莫非是个玉的?
这是方才生产前崔氏摘下来的,随手放在了枕头下,之后一直忙乱着,倒是直接就给忘了。
王氏暗道,怎么以前没发现二弟妹房里还有这么金贵的东西,藏的还挺深,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宝贝藏着?
把玩着手中的坠子,王氏蓦地生出了些不好的想法,她扒着门窗往外瞧了瞧,见四下无人,遂在屋内蹑手蹑脚地翻找了起来。
可除了几个木簪子和柜子里的衣裳被褥,王氏费了半天劲儿,却再没见着别的东西!
正翻着,褚阿奶不知何时从屋外走了进来:“你不抓紧收拾屋子,在这瞎翻啥呢?”
王氏被吓得不轻,心脏像是要从心口直接蹦出来一般,见是自家婆婆才缓过口气来,伸手轻拍胸口给自己顺气:“没啥,这不正收拾呢嘛!”
瞄了眼王氏背在身后的右手,褚阿奶沉下脸来,上前一下拽过来王氏的胳膊,掰开她的手,就看见了那个系了黑绳的坠子:“你藏得这是啥?”
眼见事情败露,王氏正欲解释:“阿娘,这是……”就听屋外又来了人!
“阿娘,我把二嫂娘家人请过来了,二兄二嫂人呢?”
原是褚父方才认清现实后,就托了三弟去请了自己岳父一家过来,想着总要让妻子最后都见上一面的!
褚阿奶转过身来,把大儿媳王氏挡在了身后:“这屋脏,挪去隔壁了!”
“那阿娘你跟大嫂在这干啥呢?”
“还能干啥,收拾屋子呗,还不快带亲家看你二嫂去……”
“相公你把这药和米汤给二嫂端过去,我跟大嫂一起收拾吧,阿娘你歇会儿!”是三媳妇儿孙氏端了托盘从灶房出来。
褚阿奶无奈,只能跟在崔家人身后一同进了隔壁屋子。
趁着孙氏专心收拾屋子的功夫,王氏连忙找机会把那坠子塞进了袖子里,生怕再晚一步,就让人逮到了!
崔家人来了就一直守在崔氏的身边,果然像郎中说的那般,几个时辰后,崔氏就在家人的陪伴中,不舍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