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轮无甚差别的循环。
金暮黎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妘中阙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怎么接。
妘夫人先附和再说:“金姑娘说的是。”
金暮黎再无兴趣,起身道:“多谢两位盛情款待,如今诸事已了,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家。”
妘中阙连忙起身挽留:“金姑娘家中若无急事,不如多住几日。”
“是啊是啊,”妘夫人也站起身,“宇然念叨你们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一趟,何必急着走?”
妘千陌则道:“可是妘家堡招待不周,让金姑娘待不下去了?”
“不不不,别误会,”金暮黎最烦不知真假的热情挽留,“只是出来太久,婆婆肯定想孙子了,再不回去,她该哭哭啼啼抱着我讹人了。”
众笑,妘夫人羡慕道:“你们婆媳关系真好。”
“嗯,我婆婆那人有点没心没肺,跟小孩儿似的,”金暮黎拉开椅子道,“等你儿子儿媳为你添了孙子~~”
她忽然顿住,看向妘千陌,“好像没看到你和妘百草的媳妇?”
妘夫人朝妘千陌甩了个恶狠狠的眼刀子:“欠着一顿揍呢1
妘千陌无奈:“我娶便是。”
妘夫人喜道:“真的?”
她连忙去摇妘中阙的胳膊,“听见没有,儿子愿意大婚了!明儿赶紧着人下聘,定个早点的日子1
说罢,又目光切切看着金暮黎,“金姑娘就留下来喝完喜酒再走好不好?出都出来了,也不差这几日不是?”
“是啊金姑娘,留下来喝杯喜酒吧,”妘中阙也再度挽留,“再说现在外面一团乱,到处在抓人,连诚意伯、修篁侯、以及最后一位国公爷,都是或与轷将军案有牵扯,或是陷在苏、钱两道巨贪案污泥中,何不等这阵强风刮过去再考虑回家,免得路上遇到糟心事。”
金暮黎微微睁大眼睛,随即皱眉:“两案闹得这么狠了?”
“可不是咋的,”妘夫人道,“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回来,实在是……外面住个客栈旅舍都不安宁,睡到半夜三更房门被人拍得砰砰响,官差锦衣卫呼呼喝喝满客栈查逃犯。妈呀,差点把我吓死。”
金暮黎笑了笑:“常出远门走南闯北的人就是不一样,你都学会雪地语言了。”
妘夫人也笑了起来:“何止我俩,整个妘家堡和方圆十里都被我们影响了,他们经常说妈、媳妇之类的称呼,连骂人都带北方味儿。”
金暮黎有点敷衍的含笑点头,已经聊兴阑珊。
正要散场,妘中阙热切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犬子完婚后再走。千陌,夜深了,快送金姑娘回房休息,今日真是辛苦她了1
妘千陌立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金姑娘,我送你。”
“你们碍…”金暮黎轻啧一声摇摇头,“热情得令人招架不祝”
妘中阙朗声大笑:“谁让金姑娘仁厚德高,太受欢迎了呢。”
心里却道,只要肯留下来,随你说什么都行。
多攀攀这棵大树,万一哪天妘璎在圣女那里有个什么事,说不定求援有门。
金暮黎回房后,第一时间把后面的聊天内容复述给夜梦天。
夜梦天听闻最后一位国公也出事,不由低叹一声:“终于还是一个不留了。”
百里家打下万里江山、夺得政权时,封了六国公二十八侯。
六位国公,太祖亲手除去五个。
还有一个是因交还佃户、依法纳税,而安然无恙。
轷周志的曾祖父则是第一个主动上交兵权、告老还乡的武将。
因为占了“第一”这个宝贵名额,太祖很高兴,不仅派官为他修建府邸,还诸多赏赐。
这么做,自然是希望别的开国功将能有样学样,和他一样识时务。
你留命,我收权,皆大欢喜。
可惜,能够激流勇退的识时务智者着实不多。
待让太祖睡不着觉的文臣武将几乎被杀尽,安安分分闭门不出、专心养老的轷将军忽被重新启用。
直到轷瀚秋的父亲轷周志被诬蔑图谋不轨。
如今,轮到幸存国公的后人。
夜梦天想了想,用玲珑小螺的特殊哨声唤来墨鸟,送出一封信。
墨鸟云霄两天后才带来回信。
百里音尘在信里说,国公后人乃咎由自取,不但不谨小慎微,还嚣张跋扈,聚众赌博、狎妓,“宰杀牲畜,以惨酷取味,鹅鸭之属,皆以铁笼罩之,炙之以火,饮以椒浆,毛尽脱落,未死而肉已熟。驴羊之类,皆活割取其肉,有肉尽而未死者,冤楚之状,令人不忍……”
夜梦天的拳头缓缓握紧。
金暮黎也皱了皱眉。
普通家禽野畜作为人的口中食,放血烹煮,无可厚非,但用这样比凌迟还惨烈的手段……
实在有够灭绝人性。
当年她因四魂珠缺失三颗,变得冷酷无情,都没做到这种地步。
人心如此狠毒,怕是要当六界物种更替陨灭的领头羊。
夜梦天的情绪比金暮黎激烈。
牲畜虽然无法和神兽相提并论,但……他还是愤怒到颤栗。
想到到处惹祸却也很可爱的小虎犊曾被百里钊放血,想到如果有人这么对金暮黎或者他们的孩子,继而又联想到被放在火上活烤活切的若是自己爱妻或崽崽儿……
夜梦天一边想流泪,一边想杀人。
金暮黎见他身体紧绷,咬牙切齿,立即捏他胳膊手臂安抚:“乖,不气不气,咱不气,啊?”
夜梦天双眼微红看着她,随即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暮黎,我……我有点害怕……”
金暮黎一时没明白,却还是宽慰:“不怕不怕,啊,你厉害无比的神兽妻在这儿呢,谁敢欺负你,你家神兽妻就亲自出马,挠死他1
夜梦天强扯了下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暮黎,我们走吧,我们回冥界,不在这儿待了好不好?”
“好,都依你,”金暮黎没问怎么回事或者发生了什么,直接一口答应,“必须得听夫君的,谁让夫君这么好看。”
夜梦天终于暗松一口气,露出点儿笑容:“现在就走。”
金暮黎惊讶不已:“这么急?”
夜梦天支支吾吾。
金暮黎拍拍他后背:“明天吧,好吗,明天我跟妘宇然打个招呼。”
“别打招呼了,直接传个音吧,”夜梦天难得任性,“打招呼就走不了了,他们家人有点难缠。”
金暮黎噗哧笑出声,无奈道:“好吧好吧,那就留封信,显得尊重些。而且昱晴川还在这儿,得托他们多照看几天再让他走,不然外面这么乱,他又是个路痴,很容易出事。”
夜梦天抱着她撒娇:“你若总这么替别的男人操心,为夫会吃醋的。”
金暮黎笑嘻嘻道:“行,那我准备个醋缸,直接让你喝,管饱。”
夜梦天捶她一下:“讨厌1
金暮黎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