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暮黎看眼轩辕镜,迟疑。
易锦继续撒娇:“姐姐已经看他很久了,看看锦儿好不好?”
“……”金暮黎受不了他这副酸溜溜的争宠小模样,只能轻啧一声,收起轩辕镜,被拽着离开。
夜梦天跟爹娘谈心,善水则坐在小山包上发呆。
他正尽力忘记那个人。
本已见成效,夜梦天和杜宗师一出现,所有努力便都功亏一篑。
驻在心头的思念,就像疯长的野草,剪了刨了烧了,也会再冒。
长这么大都没喜欢过一个女子,也从未尝过相思的滋味。
一路采药,一路帮百姓看病,一路挖寻只从医书上见过的药草药石,他以为自己会这样过一辈子。
即使不懂术法,修不了道,成不了仙,也没关系,起码他在帮助别人的时候是快乐的。
师父说过,修道并不拘泥于形式,一生行善,便是最好的修行。
行善不仅使人快乐,还能积德,若常年野外行走,历经艰险而不死,便是被天道护佑。
被天道护佑的人,自是福祉无穷。
可什么才是福祉呢?
世人口中的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权倾朝野、高立庙堂?
成为富商,有花不完的钱?
身体健康,吃穿不愁?
他摇摇头。
如果可以选,他只想身体健康,这样,便能行走四方,帮助更多的人,顺便……想想她的面容。
只敢暗恋不敢明说、也不打算明说的痴儿发了一下午的呆,直到日落曛黄,夜幕降临,才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解救出来。
瞧瞧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人烟与灯火。
看来又要野外露宿了。
他动了动身子,从怀里摸出干粮。
吃完两张咸味烤饼,他感觉嘴巴有些干,便摘下水袋。
夜晚看不见,填饱肚子后,只能找个尽量避风的地方窝一宿,等天明再继续寻草药。
可这山丘不大,没有山洞,避风之地很难找,他又没火把。
转了一圈,他只能在棵小树下蹲着,腿蹲麻了又坐下。
渐渐的,他靠着树干睡着了。
此时已是深秋,夜里冷得很。
偏偏又起了风。
善水无意识地抱紧自己,缩成一团。
睡了不知多久,他感觉好像已经天亮,却又迷迷糊糊睁不开眼。
四肢无力,手背软软搭上额头,他心里明白自己发热了。
可明白了那么一小会儿,人便再次睡了过去。
以前在外露宿时,风吹雨浞,也发过烧,但睡个两三日三五日,自己便能好。
所以他没当回事。
不过是醒来后饥渴难耐、嘴唇脱皮而已。
倒是因为病了几次,他知道了晚霞主晴,早霞主雨。
可这回,他却觉得睡梦之中,身周变得异常温暖,不仅没有冷风吹冻,还有缓解干渴的泉水伴着低声轻语滑入喉咙,清凉甜润。
最美妙最令人回味的是,从嘴唇处传来的温柔触感……
等等!
嘴唇?
温柔触感?
善水蓦地睁开眼,腾地坐起身。
日光熹微,小鸟叽叽……
什么都没有。
抬手用指腹摸摸嘴唇,嘴唇是湿润的,嗓子也毫无干痛感。
且,他发烧的时候,从不做梦,因为醒来没有任何梦的记忆。
但这回,他却隐隐约约记得那声充满怜惜的叹息,还有那句嗔怪他不知照顾自己的低低话语。
善水呆坐半天,才手掌撑地,准备站起来。
瞳孔却陡然一缩。
他的手摸到一样东西。
一个看似很普通的长方形灰色布袋。
袋口有张正方形小便笺,上面写着“储物袋”三个字,以及开咒、闭咒、防盗咒等各种使用方法。
善水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拿起储物袋,撑开袋口,试着念动一串咒语。
然后真的看到,储物袋里装着许多点心和水。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秋季换洗衣服,以及冬天穿的棉衣、棉靴、棉袜、粗布大氅等。
储物袋是不起眼的灰色,衣物也都朴素得很,好像是怕他被贼惦记上。
善水心跳如擂鼓,眼角发烫。
他站起身,举目四瞩,却依然不见半个人影。
到底是谁给他喂的水?是谁留下的储物袋?是谁为他备的冬衣?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