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整个大堂内外都安静了下来,静待县令老爷发话。
「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县令老爷喝问道。
「启禀青天大老爷,小人张三,乃本县辖下张家村人士!状告本县大财主黄世仁黄老爷。」
下方,跪在地上的原告抬起头来,恭声说道。
「这是小人的状词,请青天大老爷为小人做主!」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份状词,双手颤颤巍巍的捧着。
「哦?你要状告本县黄世仁?来人,将状词呈上堂来!」
县令老爷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喝令一声。
当即便有一名衙役走上前,拿了张三的状词递给县令老爷。
县令老爷接过状词,仔细扫了一眼,状词大意如下:
前年大旱,张三借了黄世仁黄老爷三石谷子,约定来年偿还四石半,若是无法偿还,便以张三家的五亩田地为偿。
但去年收成欠佳,年底时张三只偿还了两石,还欠下两石半,哪知这刚过完年,黄世仁就带人上门,要求张三偿还剩下的谷子。
张三哪能拿得出来,只能哀求黄老爷宽容一二,等秋收之后再偿还,黄世仁不肯,要他拿家里的妻儿子女抵债,派家丁强行抢走了张三的妻子和女儿,还抢走了张三家里的五亩田地,连张三家里的茅草房也被扒了。
走投无路之下,张三只好来县衙状告黄世仁,请县令老爷主持公道。
一旁。
「你猜猜,这位县令老爷会怎么判?」
看到这里,李长生对一旁的朱元璋问道。
「怎么判?当然是将那地主恶霸黄世仁抓来,明正典刑!」
这个时候,朱元璋的双眼已经要喷出火来,他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他对治下的县令有信心,他相信这位县令会秉公执法、为民做主。
「看下去就知道了。」
李长生闻言,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场中。
「啪!」
县令老爷看完状词之后,拍了一下惊堂木。
「来人,去将被告的黄世仁请来!」
他丢出一根令签,让衙役去将被告请来。
朱元璋听得分明,是请不是抓,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谢青天大老爷!您可得为小人做主啊!」
原告张三一听,当即叩谢不已,他却没有听出县令老爷话里的意思。
堂上的县令老爷没有说话,目中却渐渐冰冷了下来。
刁民!
很快,大腹便便、身穿绸缎的黄世仁被带到堂下。
「学生黄世仁,见过县尊大人!」
那黄世仁到了堂下之后,朝着堂上躬身一礼,他有秀才功名在身,可见官不跪。
「黄世仁,张家村的张三状告你强占田地、强抢妻女,可有此事?」
县令老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和蔼的询问道。
「启禀县尊大人,学生向来与人为善,救济乡里,修桥铺路,人人皆知,何来的强占田地之说?这绝对是污蔑!」
黄世仁闻言,不慌不忙的回道:「请县尊大人明察秋毫,还学生清白!」
「胡说八道,黄世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请青天大老爷为小人做主啊!」
听了黄世仁的话,张三当即义愤填膺,大声喊了起来。
「肃静!」
县令老爷猛然一拍惊堂木,怒喝一声道。
「竟敢咆哮公堂,当县衙是菜市场么?来人,打他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当即,一根朱红色的令签落在地上。
「是!」
衙役们得令之后,当即拉着张三打起了屁股。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不仅打在原告张三的屁股上,也打在朱元璋的脸上。
朱元璋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狗官,安敢如此?」
他怒目而视,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想现身惩治这个狗官。
这狗官竟然如此办案,有什么资格做这县太爷?
呵,青天大老爷,好讽刺的称呼!
「等等!好戏才刚开始呢,你急什么?」
李长生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阻拦道。
「呼...呼...」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
场中。
「黄世仁,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本县听,本县给你做主!」
县令轻蔑的瞥了一眼下方被打的张三,对黄世仁说道。
「是,启禀县尊大人,当年天下大旱,学生不忍见乡亲饿死,便将谷子借给他以度过饥荒,哪曾想张三这刁民竟倒把一耙,污蔑学生。」
黄世仁眼角露出一丝得意,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又道:「这是当初张三借粮时签下的契约,请县尊大人过目。」
说完,他拿出了当年签下的契约,事情到了他的嘴里完全变了一个意思。
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的就是张三借粮三石,一年后偿还四石半,若是无法偿还,便以张家的五亩田地充债,再拿妻女为利息,张三按下的手印也是一清二楚。
他黄世仁按契约办事,何来的强取豪夺一说?分明是这刁民诬告他黄老爷,并毁坏他的名声。
「请县尊大人为学生做主,恢复名誉,并严惩原凶!」
说罢,黄世仁对着县令拱手一礼,义正辞严的说道。
「胡说,这契约哪有写以我家的田地为充债,也没写要拿我妻儿为利息?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张三闻言,更是愤怒的大喊道,他哪怕被打了,那也是他咆哮公堂所至,不敢对县令老爷有丝毫怨言。
但听到黄世仁颠倒黑白的话,张三却是忍不下去了,当即大声喊起了冤。
「肃静,契约是真是假,本官自会查明!」
县令看完契约之后,当场就有了判决,说道:「嗯,白纸黑字,与黄世仁所说无误!由此看来,完全是张三诬告!来人,将这刁民打入大牢,半月后流放岭南!」
说罢,一根朱红色的签子丢下去,判决也当场生效。
「小人冤枉啊!老天爷啊,开开眼吧!」
被衙役拖走的张三闻言,顿时哭天喊地,大声喊冤。
说起来,张三并不识字,就连告状的状词,也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才请了一位读书人帮他所写。
当年他借粮并签字画押的时候,黄世仁并没有跟他讲明契约的内容,他就糊里糊涂的画了押、按了印。
他完全是被黄世仁给坑了,简直比窦娥还要冤,不仅被地主恶霸夺去了田地和妻女,还被县令判为诬告。
一旁。
「怎么样,你看明白了吗?」
看完这一幕,李长生对朱元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