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会自己赶车回去。”
钱小沫回头,勉强冲姜宸熙笑了笑,开门,和雷恩炀一同消失在了门后。
姜宸熙依旧僵硬地站在那里,盯着门,发呆。
雷恩炀带钱小沫去了公交站,这里到公寓有直达的公交车,所以也很方便。不过钱小沫再来晚一点,这班车就要收班了,所以他们赶到的正是时候。公车上的人也不多,零星地散坐着,钱小沫和雷恩炀坐在最后一排。
公车轰鸣地行驶在安静的街道上,这里距离市中心还很远。一路上走走停停,街道两旁的灯光折射在车窗玻璃上,像是水波似的荡漾过钱小沫的脸颊,忽明忽暗。窗户没有关死,微微虚着一条缝,凉爽的夜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冰透在她的心里。
雷恩炀抱着她的胳膊,两人之间是一路上的沉默。
钱小沫回过头来看着他,伸出自己的胳膊搂住他的肩头,紧紧抱着他。
“冷吗?”
“有阿姨在就不冷。”
钱小沫勾了勾唇角,关上窗户,将雷恩炀抱得更紧。
公交车的速度并不快,至少开了很多年的面包车还是能稳稳地跟上。
姜宸熙不放心,最终还是追了出来,只不过那时候钱小沫和雷恩炀已经上了车。
面包车便一路尾随,他望着后排的钱小沫,她的眼神空洞又冰冷,好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雪。不合时宜,钱小沫爱上雷铭,只怕是天底下最不合时宜的事情了。姜宸熙在心里自言自语着,竟然一路跟着公车,将钱小沫和雷恩炀护送到家。
面包车停在单元楼下,姜宸熙站在车外,很认真地一层一层往上数,确定钱小沫到家开了灯,他最终才安心下来。
姜宸熙回到车里,重新发动车子,双手掌着方向盘,灯光下,月牙形的伤口还真有几分月亮的感觉。姜宸熙看着虎口上的伤,微微出神,感慨道:“钱小沫,你这一口咬下去,可还真的毫不客气啊!”
他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调转车头,面包车渐渐在黑夜中化作了一点红点,消失。
……
……
公寓里,冷冷清清,丝毫没有任何家的气息。
钱小沫已经不抱任何期望,自然也不会失望,雷铭是不会在家的。
她径直走到卧室,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
看着上面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钱小沫竟然毫无感觉,她终究是麻木了。
痛到麻木了。
“彬彬。”钱小沫冲客厅唤了一声。
雷恩炀很快走来,钱小沫示意他过来挨着自己坐在床沿边上。
雷恩炀走过来,刚坐下,赫然地看见钱小沫手里的文件,他的心如被刀扎似的。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钱小沫,“你要和爸爸离婚了吗?”
“很早之前,雷铭已经签了字,只不过是我不愿意签而已。”
“那现在呢?现在你要签了吗?”雷恩炀满脸都是着急。
钱小沫看着文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没必要再纠缠不清,徒增烦恼。”
“可是……你那么爱爸爸的啊!”
“放过他,我也才能自由。也许,我也可以慢慢的,选择不爱他。”
雷恩炀急得支支吾吾,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钱小沫认真地看着他,“我叫你过来,是我想要问你的意思。我和雷铭是名义上的夫妻,他领养你的时候,我和他依旧是合法夫妻。所以,你的领养协议和我也是有关系的。
“离婚后,我不想要任何财产,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生活。
“当然,我给不了你什么,雷铭有钱他能给你更美好的未来,但是我担心你和林菀白的相处……雷铭不会维护你,你的日子很难熬……
“不过,我也明白,他是你的爸爸,你愿意的话……”
“我可以和你一起生活吗?真的吗?”
雷恩炀不等钱小沫说完,已经迫不及待地嚷嚷着。
钱小沫有点吃惊,“是啊,只要你愿意,不管要怎么争取,我都不会退步的。”
“嗯!我选择和阿姨一起生活!”
雷恩炀直接扑上来搂住了钱小沫的胳膊,钱小沫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慨。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在这个春寒未退的夜晚,心里被蛀空的两人只有如此互相取暖了。
雷恩炀心里其实更想问,“你们真的不能再在一起生活了吗?”
这个问题,他始终没能问出口。
比起他的伤心,雷恩炀明白,钱小沫更是痛彻心扉。
只不过,痛也于事无补,这就是现实,逼迫着人必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