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日子亮得晚却暗得早,连一天的时间,都好像无形中被缩短了许多。
梁鑫早上在公司里坐了两个小时,中午又去经营困顿的东风页游那边看了眼,和刘浩还有周献这对难兄难弟聊了一会儿出来,眼见着太阳便就落了山。看着远处日暮西山的景象,梁总坐进自己的车里,跟站在车外恭送自己的周献挥了挥手。
周献一脸的强颜欢笑。
梁鑫看得出来,周献是真的很想哭。
只不过短短一年工夫而已,周公子的生活,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上下翻飞了一通。以区区二十万的资金起步,1个月内,经历了普通人十辈子都不见得能遇见起起伏伏,暴富和濒临破产,更是在短短半年左右的时间里相继发生。
原先握在手里的三金科技和东风国际地产这俩随便哪一张都足以当王炸用的王牌,全都被他打出了宛如一对三的效果。甚至连东风页游这个看似失败,但好歹还能值几个钱的投资,最终也被他白白浪费。眼下周献虽然债务都偿还干净了,可人生就像死过一次一样。
他一无所有地来,又一无所有地去。除了暂时还保留着东风页游ceo的职务之外,他所有的一切,都跟遇见梁鑫之前没有区别。资产还是那点资产,地位还是那个地位,老婆还是那个老婆。就连他的小情人周思婷,现在都被老梁给接手了。甚至眼下并不夸张地讲,东风页游这个公司ceo的职务还能不能保住,也得看别人的脸色。
毕竟东风页游现在的营收是真的可怜,临近过年,就连梁鑫赶工弄出的《夺命消消乐》,目前在同学网上的点卡销售规模都奔着日流水千万的级别去了,眼看着就要逐渐成长为同学网新的收入增长点,把康明乐得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而反观东风页游这边,在专门投入了上千万的资金,开发出七八款页游后,却长期处在亏损状态。每个月的流水最多只能勉强维持服务器和宽带的开销,连员工工资都覆盖不了,更别说奖金什么的了。
东风页游那些就水平而言,甚至比三金科技的技术部还要高得多的程序员们,眼看着同学网天天搞垃圾游戏却赚得盆满钵满,那些垃圾学校毕业的垃圾码农们过年拿的年终奖比他们的半年收入都多,心态早已经爆炸。
不少码农们甚至已经在暗中密谋,要不要揭竿而起,集体毛遂自荐去投奔梁总。如果梁总想要周公子的狗命,他们都可以一并带过去。毕竟周献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差,每天动不动就把全公司从上骂到下,已然相当不得人心。
“唉,想不到阿献叔搞成这样……”梁鑫很感慨,对同行的陈光建叹道。
陈光建却不给周献面子,他前些年也被周献欺压惨了,时不时还得靠周献的关系,才能拿到大订单,让步光鞋服集团的生意顺利维持下去。所以现在得了势,老陈哪能再憋着,直接就骂道:“麻辣隔壁的,他活该!赌狗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啊?猪都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他比猪都不如!猪都比他聪明!猪也知道,至少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梁鑫嘿嘿嘿笑了笑。
陈光建又问:“你真的要拉他们一把啊?”
“我不是要拉他们一把,我拉的是我自己啊……”梁鑫道,“东风支付是老滕花了大心血弄的,原本想着先放在东风页游这边,靠游戏产业的日流水,把这个支付工具打磨好。结果现在倒好,快半年了,踏马的东风页游的流水还不如鹏飞半导体,卖得连我们的玩具厂都不如!这还搞什么啊?所以老滕也着急啊,他再有一年就退休了,东风支付要是完蛋了,以后我们就只能用同学付了。同学付的股份……就是金水金融,沈瑞龙一个人就占了八成,那踏马不成东风投资集团拿自己的银行牌照,去给沈家打白工了?”
陈光建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埋怨道:“你这个事情,就不该瞒着我弄。当初你叫上我一起搞,沈瑞龙不可能拿八成这么多。我要是进去,起码我能吃下三成吧?”
梁鑫看看这位已经膨胀的干爹,摇摇头,“爸,别说当时了,就算是现在,你跟沈瑞龙也掰不了手腕啊。他爸又没死,人又活过来了,还在任上呢,你气不气?”
陈光建立马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反正你就不该瞒着我!”
“啧,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啊……”
“你踏马闭嘴!你还有脸跟我讲道理,安安跟我说……”
陈光建差点脱口而出,然后一眼扫到后视镜上,见前排俩保镖貌似很忠诚,却全都明显竖着耳朵在听,立马改口吼道,“那隔音窗给我摇起来!好好开你们的车!”
开车的谷强讪讪一笑,心说你以为我不知道。
安安有天在车后座跟我老板不知道在干嘛,车身明显都在晃,网上那个体检报告是真是假还两说呢,毕竟出具体检报告的单位是妇幼保健医院,那可是梁文静的地盘!
要什么体检证明拿不出来啊?
强哥心里想着,伸手按了下开关,车窗缓缓升起。
等到前后座隔音了,陈光建才压低声音,用阴恻恻的声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占我家安安便宜,有多久了?”
“我没有。”梁鑫哪能被陈光建唬住,立马想都不想,表情要多君子有多君子,一身正气道,“我要是有主动占过安安的便宜,现在就全家死光,两个户口本全部死光!”
千里之外,正在局里加班加点,研究n市东风广场内部招商问题的江清泉,猛地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他抬眼看看办公室里的空调,见暖气开得好好的,又不禁奇怪地摇了摇头,继续干起了活。心里很唯物主义地想,一定是副局长的位置格位比较重,自己八字太轻压不住。等这边的东风广场落地,自己就申请退二线吧。
把这个关键的位置留给更有能力的年轻人,自己就早点退休钓鱼去,也省得别人老说他靠女儿上位。奶奶的,我江清泉一生清白,哪能受这种不白之冤?
我靠女儿上位……那是我主动投献的吗?我也很莫名其妙啊!我家宝贝女儿好端端地去外地读个书,就被那边最有出息的男孩子给睡大了肚子。
这能怪谁?
要怪也只能怪我姑爷!都不知道做好安全保护措施!
现在好了,看个外孙还得坐俩小时动车去w市。
尼玛话说w市的城区规划真是垃圾得一批。从动车上下来,坐个公交去大学城,路上花的时间,比坐动车从n市到w市花的时间都多……
江清泉这头在心里骂骂咧咧。
另一边,陈光建却不是那么斯文的,他直接就张嘴骂道:“阿鑫!你别给老子来这套!安安都跟她妈说了,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你就说吧,这事你想怎么负责?”
“我负责个毛啊!”梁鑫当然不能怂啊,居然比陈光建还理直气壮,大声道,“我负哪门子的责!安安她怎么了?她不是完完整整好端端的。什么摸啊抱啊的,说得那么下流!我和安安,那就是兄妹俩之间,发乎情、止乎礼,日常的一点友好肢体接触。你不信可以让我干妈再带她去医院检查一次嘛!我碰都没碰过她好不好!”
“你踏马……”陈光建咬牙切齿了,指着梁鑫眼里喷火了两秒,但忽然间,那阵火又退了下去,生硬道,“算了,没碰就最好。你反正给老子老实点,你要是不想负责,你就别动手动脚。将来我家安安不嫁你也要嫁给别人的,我陈光建的女儿,必须清清白白地嫁人!”
“知道,知道,清白得很……”梁鑫嘴上说着,心里又有点舍不得。
安安多好啊……
光是隔着衣服就让人顶不住了,那要是便宜了别人……
马拉个蛋的,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梁鑫脑子里纠结地想着,陈光建忽然又瓮声问:“你那个东风支付,以后很有前途吗?”
一听这个问题,梁鑫马上又把安安的问题,先抛到了脑后,直言道:“爸,我这么跟你讲吧,这个东西要是弄好了,以后就是我所有资产里头,最值钱的东西。这个东西,他不是有没有前途的事情,他主要就是……怎么形容呢?就是能让全中国的下一代,至少一半左右的人,全都欠我的钱,而且一辈子还不完。当然这里头坏账肯定是有的啊,不过不要紧,那些坏账相当于就是债主已经死了,在我这里人死债消,但只要还活着的人,他们每个月就都得给我还钱。少则几百块,多则几千块,人均算一个月五百吧,主要培育出两亿人左右的还贷市场,东风支付在这里头哪怕只占五成的市场份额,每个月就是五百亿的流水。
咱们高调一点,宣布每天给国家纳税十个亿,留在自己手里的也还有两百亿。再扣掉前期高额的硬件基础设施投入和维护,还有其他各种必须打点的关系,公司最后的净利润,就按每个月一百亿计算吧,到我个人的手里——我在东风支付有十五个点的占股,每个月白拿十五亿,我一年就能在东风支付拿将近一百八十亿。十年之后,我个人账上,就能多出两千个亿的净资金。”
梁鑫一通鬼算,当场就把陈光建都给算懵逼了。
老陈看着梁鑫怔怔吐冷气道:“草泥马……你账上要是能有两千亿现金,我让安安给你当小老婆都行。别说我同意,我看她外公都能同意。”
梁鑫顿时脸上一喜:“真的?”
却见陈光建眼珠子一白,怒道:“滚你妈的!老子当然是试探你的!”
梁鑫于是面不改色地,也把笑脸收了回去。
“呵,我就知道你是在试探我,我也是演给你看的。”
陈光建:“……”
几个小时后,梁鑫先把陈光建送回青青小区,然后又掉头返回青罗镇。路上给梁步勋打了个电话,让他叫人给周献送一张明天慈善之夜的观礼邀请函去,周献爱要不要。
片刻后,他回到青罗镇酒店,便将外面的一切,全都丢到了一边。
家是安顿心灵的地方,不能谈生意,尽量就不谈。
包下酒店顶层一整层楼的梁总,回来后先去看了眼孩子。孩子刚刚吃过晚饭,已经在摇篮里睡下。不过三个多月大的孩子,每天睡觉的时间非常长。
梁鑫于是转头就拉上孩子他妈,进了自己的屋,反锁上了房门。
把江玲玲压在墙上,两个人依然跟热恋期一样,火热地“友好肢体接触”了半天。吻了好一会儿,梁鑫才摸着江玲玲滚烫的身子,问道:“今天家里都好吧?”
“嗯。”江玲玲点点头。
梁鑫又问:“有什么别的事吗?”
“没有……哦,有,你家里有亲戚来借钱,我借了五万给他。”
“谁啊?”
“好像是你乡下的什么什么表叔,我没见过,是你姑妈带过来的。”
“操,赌狗,以后我姑妈带人过来,一毛都别借,这次就当送她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