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二年六月底,朝廷上的琐事都少了些,因为张皇后诞生龙子的缘故,朱佑樘每日只让宴海从奏本中挑出一些大事儿、以及内阁的决策方案念与自己听,其余一些小事儿都甩手扔给了内阁。
不得不说,大明朝的内阁就是好,大大的减轻了皇帝的政务压力。
朱佑樘每日早早就“下班”直奔坤宁宫而去,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是需要陪伴的。这几日连连夜宿坤宁宫,这让淑妃苏茵和丽妃韩乔子是无比羡慕,淑妃苏茵到是习惯了,张姐姐刚生了孩子,皇帝去陪伴也实属正常,她心里也是暗下决心,争取下一次怀上,也为皇帝生个龙子!
丽妃韩乔子初经人事,也是尝到其中乐趣,朱佑樘几日没来,甚是想念,起初还天天派人去问问皇帝晚上来不来,后面直接自己出马在暖阁内候着,期望皇帝今晚能夜宿自己宫中。
“见过皇爷。”
“皇后睡了吗?”
“回皇爷话,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嗯…知道了。”
朱佑樘点了点头,抬腿迈进坤宁宫,他决心要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而刚办完差事儿的两个宫女,目送着皇帝走进屋内,轻轻的将门关上。
都说自古帝王薄情寡义,可眼前的这位万岁爷甚是宠爱皇后娘娘,每日如胶似膝,真是好生让人羡慕。
“你听说了吗?娘娘生产那日,有个产婆不长眼竟然呵骂了万岁爷,被李公公命人拖下去活活打死了!”
“哎,听说了,在这深宫中无论说话做事都要多长个心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要心里有数,不然的话,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个宫女叹气一声,又补充道:“小念,你要记住,这内廷里惹谁都不要惹李公公,他现在在内廷权势滔天,要谁的命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连万岁爷都不过问。”
…
第二日一早,朱佑樘早早的起了床直奔乾清宫而去,门口宴海抱着一摞奏本早已等候。
朱佑樘看见这堆快有人高的奏本,皱了皱眉头,说道:“今日照旧!”
“得嘞,万岁爷,您就放心吧!”宴海掌牌乾清宫已有一年多,已经知道自家这位主子的脾性,奏本中爱看什么不爱看什么都了然于胸。
宴海一边找寻有用的奏本,准备分类,一边看朱佑樘打老年太极。
对于奏本的分类也是很有讲究,不仅要看里面奏本的内容,还要看上奏的是谁,比如像内阁首辅刘吉、次辅徐溥的奏本,不管他们奏的是不是废话,你都得挑出来给皇帝过目一下。毕竟这两位地位在那里,你要是轻易扣下,这是不合规矩的。要是那些“臭鱼烂虾”本身自己官职不大,没有啥本事,奏的还都是一些屁大点儿的小事自然要扔了,省得给主子看了糟心。
照司礼监掌印太监李广的原话说:“这帮人就是吃饱了撑的,自寻死路!”
今日的奏本与以往不同,宴海刚翻了两下,就翻出了内阁首辅刘吉的本子,他将刘吉的奏本先拿了出来,等分类完之后,放在第一位。
“万岁爷,您这套拳真是打的虎虎生风啊!奴婢无比佩服!”
朱佑樘撇了撇嘴,自己这套老年太极就是养生的,拳速慢悠悠的,这也能叫虎虎生风?
“你啊,就会捡好听的给朕说,今日的奏本挑完了吗?”
朱佑樘刚好打累了,从宴海手中接过暖茶,小呡了一口。
宴海将奏本放在龙案上,笑嘻嘻道:“回万岁的话,今日有好几本奏本都是由阁老牵头,联名上奏的。”
“哦?他好像很久没有上奏本了,这次带着党羽又有什么事儿,快念与朕听!”
自从上次,镇南关守备贺战告了御状,朱佑樘将刘吉的门生伍准下了诏狱,革职查办,顺便叫刘吉谈话打压了一下他,还将刘党要员大理寺卿魏璋抄家问斩之后。刘党就再也没有在朝堂政事上发表过自己的意见,倒是安稳了一些,这回又是联名上奏,让朱佑樘是好奇不已。
“内阁首辅刘吉奏:
自弘治元年开办内市已有一年载,今皇长子诞生,不日将移驾东宫,而东宫是皇储重地,自当罢休内市,维护皇家体统。”
朱佑樘皱了皱眉,敲打着龙案说道:“朕还没说立太子一事儿,首辅怎么就知道皇长子要移驾东宫?其他人的奏本呢,都是劝朕罢免内市的吗?”
宴海快速的将剩下的奏本翻了翻,摊手道:“万岁爷英明,剩下的奏本都是奏罢休内市的好处,顺便附议阁老之言。”
“这些人都不过唯咱们这位大明朝首辅马首是瞻罢了,他们的奏本全部留中不发,皇子还小,罢休内市的事情再议。”
“朕听说,李广最近收了不少干儿子,宴海你可知道这件事情?”朱佑樘又问道。
宴海正要抱着退下的奏本离开,朱佑樘这突然一问,让宴海是猝不及防,手一松一摞奏本全部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