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说,也不敢想。
放眼整个天下,也没有像小皇帝这般,勤俭节约,将民生放在第一位的人了。
前无古人,后难有来者。
而且小皇帝是一点点一步步,用事实让他们相信,大乾可以给他们带来好日子,要是换做别人,他们是一点都不信的。
这十年是好日子,可是十年前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们也未曾忘记。
“嗯”
武冲不知作何感想,直到回到村里,一路上尽是看见备鞍马刀枪汉子。
村子里已经没什么人认得他了,他也不太认得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修了路,老牛在田里甩着尾巴吃草,井边有三五妇女聊天打水,还有许多认不出来的农具,即使是大冬天里,也没有半分破败飘摇之景,一片繁荣。
他在田里挖了挖,拎出一串土豆,一串又一串,个个大如拳头:“我在天牢里吃的土豆,就是这样种出来的吗?”
“这亩产有千斤?”
武冲早点也种过地,知道粮食有多珍贵,可现在看来,怎么都觉得的跟水一样?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纺织声、舂米声。
武冲气劲被封,五感依然敏锐,依稀能听到村民对话。
“这衣服,得裁厚点,乾军北上,北边多冷啊!得多穿点。”
“当家的,你扎一袋粮食,我这边弄好,就一起送去,吃饱穿暖,咱们大乾的兵才有力气打仗!”
武冲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大乾得人心到如此地步?
人人投军,家家裁衣,户户舂粮。
“阿伯,你看我买的马鞍怎么样?还有这刀,据说是乾军标配呢!”
“老子退役前就是大乾的兵,还做到了百夫长,制式的刀哪能流于市面,你在这儿显摆什么?”
“那您实力没我强啊!我都五品了,我爹当年是武状元,天赋在这儿呢!要是投军出征,打上几仗,迟早也是三品,当个将军不难吧!”
“想去那就去吧,如果老子这条腿没断,就跟你一起走,去夏侯将军那儿,报老子的名字,夏侯将军欠老子一条腿!”
槐树下的一老一少正聊着天,武冲不认识这颗槐树,但他记得,十三年前,这颗槐树所在的地方,白骨蔽野。
他走到一老一少身边,朝着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愣,看着武冲总觉得有种熟悉感,下意识答道:“我叫武定乾!”
“定乾?”
“定乾!做大乾的定海神针!”
“你父母呢?”
“我爹失踪了,我娘被恶吏欺负,没了。”
“有这样的恶吏,你还要定乾?”
“当然!我不定乾,怎么能让别人的娘不被欺负?”
“你这小子!”单腿老头拍了拍少年的头:“哪轮得到你定!”
“略略略!”武定乾吐了吐舌头:“现在吏治清明,轮不到我定,我就去打濛人咯!定乾拓疆!”
武冲背过身,走了。
这个被囚天牢十三年,未曾喊过冤屈,默默受刑的坚毅汉子,边走,边滴着眼泪。
“真的改变了。”
他发现小皇帝并没有信口开河,如果不满意这天下,并不是落草为寇,杀尽贪官污吏,而是用双手,去改变它。
武定乾看着这个有些寂寥的背影,问着身边的老兵:“阿伯,我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老兵不明白:“应该也是大乾的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