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后世成长在蜜罐子里的孩子们,这个年代的孩子们才是真正“放养”长大的。
没有奶粉、水果和丰富的蛋白质营养,偶尔能吃到一口鸡蛋,这已经是李放和三个弟弟妹妹最好的生活了。
这几天天气冷,老四秦小河有些冻到了,干巴巴的小脸儿上始终挂着两条鼻涕,像两条大河。
好在这年头儿,孩子们也都皮实,张玉容摸了摸小儿子脑袋,没发烧,便让老二秦小梅端了碗棒子面儿粥,一边喂弟弟,自己一边喝。
秦小梅听话的走到灶台前,眼巴巴地看着张玉容身边藏着的那几个鸡蛋,看母亲不理她,又委屈巴巴的走了。
那鸡蛋是秦大顺活着的时候,从山上野鸡窝里偷偷掏回来的。
作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张玉容每次都是看丈夫累的不行的时候,才把腌的鸡蛋给秦大顺吃,补充营养。
李放他们这些小孩子是没有这待遇的。
不过,秦大顺疼几个孩子,每次趁着张玉容不注意,都给几个孩子掰一口,到自己嘴里的,也就一丁点儿。
张玉容不是狠心,她当然希望孩子吃好吃饱,但情况就是如此艰苦。
秦大顺虽然是个猎人,但现在无论是一棵树,一粒草籽还是一只兔子等猎物都属于国有,他能打到猎物的时候,也是村里大队组织清山,亦或是想要卖给收购站赚些外快,才委托秦大顺这些猎人上山打猎。
那时候,李放几人也能沾沾光,得到点儿油水。
不过,京城郊区山上的猎物数量和质量那是远远比不上东北的,秦大顺活着时,也经常念叨,若是在那地方,靠着自己的本事,一家人肯定过得更好。
张玉容知道小儿子生病,故意盛得稠一些,还给拿了半块儿窝头。
秦小河年纪小,牙齿力气小,秦小梅为了弟弟能咽下去窝头,用嘴嚼碎了,一口一口喂到弟弟嘴里。
李放看着这一幕,有些忍俊不禁,虽然不卫生,但在这个年代,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毕竟人家秦小河吃这些“进口”窝头吃的滋滋有味,他这个当大哥就不拦着了。
吃了碗粥,又吃了半块窝头,李放裹着自己的羊皮袄子出了门。
这年头儿,山坡上的野菜都被薅了个光,秦小梅她们几个又没学上,只能在家里跟着张玉容收拾收拾家里的活儿。
李放读完小学就没再读了,平时就跟着秦大顺干农活儿,挣半个大人的工分。
而秦小梅今年十岁,则是读到小学三年级就没再读了。
一是家里孩子多,需要她照顾弟弟妹妹,二是家里条件支持不起,秦小梅也懂事,就没再念。
不过李放还是想等条件好一点,让秦小梅重新拾起书本,哪怕学校没得开,他也得想办法让弟弟妹妹们学知识。
毕竟这段特殊时期过去,年轻人还是要高考的,知识才是真正的财富。
那时候秦小梅也才二十来岁,时间刚好来得及。
他呼了口气,事情还有好多需要他去做呢。
“放子,放子,这边儿”山坡下,一个和李放年纪相仿的少年咧着大嘴朝李放热情的喊道。
少年面庞黝黑,脸圆圆的,怀里抱着只兔子,那兔子毛发亮亮的,睁着眼睛四周打量。
这是秦建军,秦大顺五弟的长子,秦大顺的亲侄子。
李放笑着走上前去:“呦,建军,哪来的兔子。”
秦建军比李放只大两个月,二人也就没以哥弟相称,都是直呼名字。
秦建军嘿嘿一笑,自卖自夸道:“那天我去山上晃悠,这兔子撞树桩子上了,嘿,被我捡到了。”
李放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