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苦痛的终结(七千字大章!)</p>
黑暗的天空,竟是虚空响起一声惊雷。</p>
地上如魔神般站立,楚子航没有去寻找自己弃手的村雨,而是摆出了从法奥斯学来的拳法架势。</p>
摇曳的黑炎自他影子中蜿蜒升起,缠绕着青年的身躯,释放出可怖的气势。磁场的光影伴随着蛇鸣,与雷光一同惊声尖叫,在末日世界中投射出一个恐怖的巨影。</p>
完神体状态下,这与神名恶魔相差仿佛的躯体本就是危险的武器,在强韧度上更是远超炼金刀剑。</p>
“呵。”</p>
正巧,康斯坦丁也放弃了遗落的青铜剑。</p>
比起用追债人残余力量精炼而成的武器,化作他肢体的七宗罪本就更加强悍。</p>
一层层的日冕火舌不断的游离,融化地面千奇百怪的晶体,物质分解的炼金术式就连残存的空气都一并分解,化作简单的火风,撕裂黑暗。</p>
身后枪尾游动,如刃的四翼收起,龙王握紧了右拳。</p>
正如楚子航所言……</p>
来战!</p>
方圆百米内的飞舞雪花一瞬被风暴排斥出战场,剧烈的音爆声追逐着二人的影子,辐射和雷光都被抛在身后!</p>
舍弃所有的变化,楚子航拳上缠绕着漆黑的火焰,磁场力量模拟炼金术反应,同样如出一辙的爆破拳劲满溢杀意,直直对准龙王头颅轰来!</p>
康斯坦丁手臂上电光闪烁,已然在千分之一秒内同样回敬无匹力量的一拳。</p>
物质硬化、万物精炼、然后……</p>
破!!</p>
拳与拳的对撞,立即掀起了十颗大伊万爆炸般可怖的火光,向一人一龙身后倒伏而去。</p>
脚下大地被撕裂出一个无比巨大的坑洞,就连黄金乡内的阴云也一并被驱赶。</p>
倘若这爆炸的余波放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座城市,那这座不幸的城市此刻都已被推平。</p>
而正面承受了比这余波更强力量的出拳双方,也就同样要付出代价。</p>
右拳连带着右边的翅膀都在空中不断地剥离成碎片,康斯坦丁嘴角噙着笑容:“看吧,这就是龙王拥有的力量一角,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可以在我们手下轻易的毁灭……”</p>
“挥舞拳头的时候,你是否能感受到一丝的快意?”</p>
右臂同样爆碎,楚子航仍旧并曾去回答对手的疑问。</p>
但他的内心深处,的确感受到了久违的畅快。这种能与强者肆意地推动力量一战的快乐,就是如此地让人痴迷,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舍弃这根植于基因深处的冲动。</p>
倘若楚子航的本质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又怎么会不厌其烦地在卡塞尔学院里,与凯撒·加图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过家家般的对决?</p>
现在他的确是……快乐的。</p>
而康斯坦丁又说道:“它正是……我们活在这世上的证明。”</p>
龙王的眼神分明在说,这是一件值得去庆幸的事。</p>
只不过片刻的交流过后,他们的下一击又马上就要继续。</p>
电流涌动,飞沙归位。</p>
覆盖鳞甲的臂膀在磁场效应中重组,楚子航再次挥出雷鸣般的右拳!</p>
复杂的炼金术反应不断地出现,磁场扰动排斥着光与热,才形成了他手臂上黑炎般的光影。</p>
在战斗中疯狂地汲取着一切可以成为自己营养事物,他就正在以一种无比疯狂的速度成长着。</p>
不断从死斗的分分秒秒内,挤出种种的领悟。</p>
康斯坦丁是他最好的老师,这位君王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对炼金术的绝妙运用。哪怕是楚子航在过去从未真正地尝试炼金术的操作,他也能在对方的每一拳中体悟到炼金术的本质……</p>
『转化与精炼』。</p>
让这世上的一切材料转化为想要操控的东西,精炼其性质、提升其出力,以达成原本自己做不到的结果。</p>
说到底,这就是青铜与火之王最核心的能力……</p>
名为『智慧』的力量。</p>
楚子航挥出的拳头,正是他现在智慧的体现。有着妙尔的辅助,二心同体的他们就能做到比孤身一人的康斯坦丁更加“快”、更加“复杂”的炼金术变化,才能在真正力量远胜他们的康斯坦丁手中挣得更多的战果。</p>
就像……现在!</p>
凶狠的拳劲迫开精神领域的阻隔,将所有元素全部裹挟其中,带着无匹的雷光,咆哮着轰下!</p>
康斯坦丁亦是回敬了自己的拳。</p>
这位龙王此刻,却是在做与楚子航他们相反的事情。</p>
舍弃了去操控复杂的炼金效应,反而专注于将自己能操控的精神元素和物质不断的拳上堆叠、转化、精炼……让自己的拳头变得更快、更重。</p>
纯粹,所以——</p>
强!</p>
两股惊天的气势此来彼往地绞杀,吞噬光明,撕裂黑暗。就连死去的大地都在不断颤抖,匍匐于地的青铜城残骸逐渐在地动中沉入地面深处,宣告着这片土地过去时日留下的痕迹,彻底消失在了这个时代。</p>
厮杀在一起的一人一龙,此刻已经彻底超出了人类的想象。</p>
“轰——!!!”</p>
龙与人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碰撞。</p>
拳头被反震力粉碎,就在下一拳轰出的瞬间重组!</p>
“刹——!!!”</p>
七宗罪展现出身为兵器的威能,完神体的强悍神魔之躯亦是显露自己不凡之处。</p>
身体被刃翼斩断,那就在自动拼合的同时回以凌厉的反击!</p>
拳对拳,腿对翼。</p>
蛇显现出的躯体绞杀龙暗藏杀机的枪尾。</p>
楚子航的眼中只剩下了康斯坦丁面上的笑容,康斯坦丁的瞳中不断地将黄金乡的一切映照其中。</p>
有形物质重构爆破,无形物质化作风雪般垂落的惨绝杀招。</p>
他们每一击都能从对方身上带走一部分的躯体,每一次都能在下一次的拼斗中,令更多的黄金乡力量成为彼此身体的力量推动。</p>
短短的几十秒内,他们就已经拼了个遍体鳞伤,黄金乡的大地留下一片片支离破碎的痕迹,辐射的烈火燃烧在荒野之上,久久难以退去。</p>
饶是以龙王的精神,现在的康斯坦丁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形容的疲惫。</p>
龙王的战斗的确往往会持续千日以上,但那是在不断地试探对手的极限,探索对方的弱点的状况下。</p>
没有办法对其造成真正的伤害,那么就只会成为单纯的力量对耗环节。</p>
但现在,一人一龙进行的,却是生死同契的角斗。在契约的锁链下,招式的变化和躲避的行为都毫无意义。</p>
也许只要一击,就要分出胜负。</p>
所以,久久未曾与人争斗过的龙王,也会感到……“累”。</p>
而作为尚未完全异化的人类,楚子航现在更是只剩下一种执念……一种必须要“赢”的“想法”。</p>
如此厮杀下去,暂且不论康斯坦丁的虚弱是否还在不断地持续下去,他自己也迟早会承受不住。</p>
妙尔已经替他分担了大多数的精神压力,让楚子航得以运用自己的智慧,去思考这场战斗中,自己真正能够取胜的“杀招”。</p>
是了,他已经想到了。</p>
因此而生的变化,就是在康斯坦丁厮杀中,楚子航身体轻提,无法避让的下半身赫然与袭向自己心脏的贪婪之尾一同爆碎!</p>
“!”</p>
惊讶的神情在眼中一闪而过,康斯坦丁睁大双眼,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比强劲的气势,从眼前半身破碎的青年身上腾起。</p>
楚子航高高地举起了右臂,肘腕屈起,如一张大弓般的向后拉开。</p>
体内具现出物质形态的妙尔充当了楚子航破碎的脊柱,赤色的蛇身缠绕着鼓动的心脏,迫使这颗灌注着龙血的心脏蓄势,将全部的力量全部都灌注在接下来这一击之中!</p>
——你准备如何做?</p>
康斯坦丁的目光诉说着他的疑问。</p>
而楚子航则以一声怒吼回应,随即将这灌注了自己一切的拳轰下!</p>
自那雨夜之后觉醒的龙血,一次次自我折磨中通过暴血纯化,最终在法奥斯的教导中得以升华。</p>
共享自妙尔的神名之力贯穿精神和意志,令现实与非现实的一切得以化作“奇迹”,让他这一介凡人得以做到他本不该做到的那些事情。</p>
帕弥什的病毒侵蚀着龙血和他残留的人类部分,将他的所有混同,构建出更加完美的姿态。</p>
也就是这个刹那的刹那,楚子航的意识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些画面。</p>
骤雨下的高架桥,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乘骑八足天马的狂猎之神;</p>
卡塞尔学院的学习与成长,令他尊敬的师长,值得他重视的对手与同伴;</p>
迷雾岛上初次面对末日之景,和初识的朋友一同迎战黑暗的野兽;</p>
红潮世界中与友人一起穿越千里的赤红地狱,与死亡与红潮厮杀抗衡;</p>
他的恨。</p>
他的爱。</p>
他的友情。</p>
他的冀望。</p>
在身后推动着他前进的同伴,在前方引领他前进的师长,甚至是此刻认可自己理解他的死斗之敌。</p>
在这从回忆与情感中骤然诞生的恐怖力量推动下,青年的身躯自然而然的破碎,本就受创颇深的身体无法去承担这远强于之前任何一击的反作用力……</p>
但是,龙的心脏仍在跳动,蛇的眼睛依旧湛蓝。</p>
化作无数支离破碎的碎片的神魔之躯在惊世力量的维护下,构筑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力量影子,将楚子航的一切爱恨信赖全部都包裹其中。吞噬彩虹桥之光、吞食黄金乡的价值,向着微笑着的青铜与火之王挥下了这如神威一般的重锤!!</p>
——来拼吧!康斯坦丁!</p>
已不能发声,也来不及发声,康斯坦丁却仍旧听到了楚子航那发自灵魂的呐喊。</p>
“这到底是人类的反击,还是龙王的愤怒呢?”</p>
在被这无法闪避的惊世一击命中前,嘴角噙着笑容的龙王张开四翼,心中向这令他一次又一次地感到惊喜的人类少年发问。</p>
楚子航已无法给出答案。</p>
破灭的黄金乡内,所有的光芒这一刻都消失在了他这一拳之内。康斯坦丁似是拥抱一般,伸出双臂,将这破灭的一拳拥入怀中,背后的暴食之翼与他的身躯瞬间化作无数破碎的灰烬。</p>
在这末日的尽头,无音无光的世界。</p>
这一拳之后,无论是向神挥拳的少年,还是微笑的神明……</p>
此时都彻底消失无踪。</p>
只剩下,逐渐崩毁、散落进风暴与雪中的黄金之乡。</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