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若是此处仙凡勾结,肆意挑起战争,制造亡魂,那他们这次坏了某些人的大事,便不好逃脱了。
“忧忧,我们趁着他们还未发觉,尽快换一处凡世藏身吧。”他本不是怕事的人,甚至就算有朝一日要对上那位神君,不自量力地与之一战,他也不会有丝毫恐惧。但是只要一想到乐无忧,他便怕的发慌。既怕会就此分开,再无相见之日,也怕她不再开心。
“萧伯染,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救他们吗?”乐无忧仰着头,望着他,那神色坦然而坚定,一如之前在招摇山她让他带她走时的模样。“你只知我五十年前,性情大变,从此韬光养晦不再张扬,亦遮掩了自己睚眦必报的个性。但你却并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她眼圈微红,眉头蹙起,似要说出什么难以启齿的隐晦,“那是因为,五十年前,是我未受得住尧商的挑拨,不甘于做一个半仙之力的废人,瞒着乐家所有人亲上墟水,为拿回我母妃封印在那儿的灵力。却连累来寻我的阿姊被卷入灵力漩涡。”她握紧了拳头,“我毫发无伤,阿姊却被几乎被要了性命,灵力尽失。”
“所以,那段时间你们才闭门谢客,你也不再出门?”
萧伯染想起五十年前,有一段时间招摇山山门紧闭,再无人管理政事。原本昭告天下即将飞升的乐瑶也失了信息。他母亲也正是借此机会,渐渐在云郕站稳脚跟,把持政事。
“没错。那时我们招摇山,阿姊危在旦夕,叔父用了半生灵力才救回来,幼弟年幼,而我又形如废人。也是从那时起,招摇山渐渐失去了对云郕的把控。自此,我便立誓,就算是自己身死,也不会再让他们伤我在乎的人分毫。而地瓜便是我在此处最在意的人。”因为他像极了自己曾经的家人。
她不是意气用事,她只是早已经做好了一切颠沛流离的准备,也要救下自己在意的人,弥补自己内心所有的愧疚。
“我自知灵力低微,很难有惊天动地的大作为。但眼下在这凡世,我能做便做了,追随本心,守护我想守护的。我并不惧怕被发现,也不惧怕身归混沌。我只怕此生到最后一刻都活在对自己无能的感慨中,未能随心。”她微微扭过头,似有些不敢看萧伯染的表情,“所以,我不会压抑内心,想做就做,若你怕了,那便可不再管我。我反正只不过剩些许寿命,也没什么怕的了。”
一听这话,萧伯染身上的衣衫微微飞起,不知事因为戾气的原因,还是林间多风的缘故。
他几乎是立刻便来到了乐无忧面前蹲下,毫不留手劲地扳过她的头,盯着道:“说的什么蠢话!你当我之前所说的生死与共都是废话吗?”
他本想继续吼几句,给她点颜色看看,省的以后还是这般。却在看见乐无忧眼睛里那打转的泪水时,立即便失了气焰。用几乎乞求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只是怕来不及与你再多呆些时日。从此以后,你随心所欲护住你想护的人,而让我护住你便好。”
冰冷而微滑的触感攀上他的脸。那是少女的指尖,带着颤抖和试探,在他的下颌处轻轻抚摸。
“好,生死与共。”
嘴上柔软而温热,如冬日暖阳般渗入他心中,那是她的唇。
她在这个月夜,在悄无声息的林间,在轻柔的晚风中,吻了他。
没有醉意,没有感激,有的只是那份生死与共的决心,如蜻蜓点水般轻柔,又如聊斋中狐仙般摄人心魄。
他几乎是来不及反应便沉沦其中了,反客为主,带着占有和掠夺的气势,杀得她片甲不留,浑身颤抖。
等他肯放过她的时候,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双唇的麻木与红肿。
“忧忧,嫁给我吧。”
她心里一顿。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而认真地问她。
她几乎是马上就要答应了。
却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真的很想说她愿意,她想做他的妻子,一起游历山河,即便颠沛流离,但有他在那就是家。
但她不行。
她寿限将至,若她真的与他成亲了,他便没有退路了。
她可以躲上几年,安然离去。但他呢?
等待他的会是君戚夜无休无止的追杀。
没了她的血,他亦无法再逃窜,那最后的结局,怕是魂飞魄散再无法入轮回。
而他,原本是云郕仙界最闪亮的所在。
她不能这样,自私地连累他。
就这几年,就这几年放荡地做自己,随后便放他归去。她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