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冰消雪融,时间进入三月中旬,正是万物勃发之时。
京师百姓也换下繁复笨重的棉袄,穿上春裳,呼朋唤友出城踏青。
一大早,朱时安便骑马到了崇文门,他自然没有闲情雅致出城赏景,而是为了迎接即将抵达的李时珍与万密斋两人。
昨晚锦衣卫的飞鸽便已经传来消息,言明这两人今日上午便会抵达京师,是故朱时安早早便来了。
朱时安如此急切,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作为后世之人对所谓的“药圣”李时珍与“医圣”万密斋,这两个有偌大名气的人本能的好奇。
另一方面,更是因为朱时安需要他们。
不仅仅是成国公府,他那位兄长朱时泰已经久病在床,更加让朱时安难以宣之于口的是,他若没有记错,太子朱载壡将会在三日后突发疾病从而英年早逝。
而对于实现“改变庚戍之变”这个主线任务的关键人物,朱时安在当初回京在嘉靖皇帝那里碰壁之后,向成国公朱希忠举荐李时珍与万密斋时便为此早早布局,便是为了三日后能合情合理的救下太子朱载壡。
朱时安想到此处,不由愈发期待早些见到如今大明朝医学界的泰山北斗了。
一行车队,逆着出城踏青的人流,北向京师而来。
其中的一辆马车的车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年仅十六岁的张颖瞥向车外,好奇打量着出城踏青的人们。
马车之内,张居正的母亲赵氏见状,一脸的宠溺与无奈道“颖儿,快些放下车帘,马上我们便要入京了,京师可不比江陵城,你得处处注意大家闺秀的仪态。”
张颖闻言失望的放下车帘,随即笑着“大哥将娶新妇,日后我有了嫂嫂,便可让她带我出门游览京师了。”
赵氏闻言不由失笑摇头,她这小闺女,乃是她三十岁后所得,又是唯一的女儿,平日里便难免娇惯了些。
虽然在人前,举止也如大家闺秀,但私下里依旧难掩那份娇憨的真性情。
“咳咳”
一阵轻咳在马车内响起。
“母亲,你的咳嗦还没有大好吗?”
张颖抚摸着赵氏的后背,眼中满是关切道。
“不用担心,我好多了,这也多亏了,能在路上遇到李,万,两位医师,不然我们还得耽搁在半道上。”
赵氏轻轻拍着张颖的手宽慰道。
说来也是巧,朱希孝遣锦衣卫缇骑南下寻访李时珍与万密斋,待将两人寻得后,便护送这两人北上京师。
而由于张居正即将新婚,他刚领了给太子讲学的差遣,正是仕途的关键时刻,哪里能抽身回老家江陵办婚礼了。
于是乎赵氏便领着一子张居谦一女张颖北上京师,准备为长子筹备娶亲之事。
而这俩拨人都是从湖广出发,沿着官道一路北上,最终因为赵氏不适应北方的严寒,半道上染病,幸亏遇到了李时珍与万密斋。
三人都是湖广老乡,待赵氏病情好转后,两拨人便结伴一起北上了。
“母亲,我们马上便要抵达京师了,儿子早已遣人前去通知兄长,想来他会来接你的。”
马车之外张居正的二弟张居谦徐徐说道。
赵氏闻言笑着颔首,随即问道“谦儿,两位医师对我有恩,他们入京也不知有没有落脚的地方,你前去询问一番,若没有便邀请他们暂时住进你大哥的府中。”
张居谦闻言迟疑片刻,方才踌躇道“母亲得两位医师相救,孩儿心中也是感激的,只是他二人是被锦衣卫带来京师的,这背后恐怕不简单。”
“若是让他们住进大哥的府中,我担心会给我家招惹祸患呀!”
赵氏闻言不由掀开车帘,看着恭敬侍立在马车一旁的次子,不由脸有怒色,训斥道“知恩不报,这是君子所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