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成国公府,膳厅。
朱时安起床洗漱完毕,便被成国公朱希忠喊去一起用早饭。
“昨日,你回府得晚,再加上一路劳累,我便让你回去休息,没有与你好好谈一谈。”
朱希忠放下碗筷,从侍立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帕子,擦拭了下嘴角,这才不紧不慢说道:
“你如今还怨我,三年前,将你送到大同去吗?”
朱时安闻言也赶紧放下碗筷,徐徐说道“孩儿如今已经能够明白父亲的苦心,若不是在大同历练三年,孩儿恐怕如今还在京师浑浑噩噩的做个纨绔。”
朱希忠闻言,诧异的看了一眼朱时安,心中十分欣慰,脸有笑意道:
“你今日有什么安排?”
朱时安闻言说道“陛下让我当奋武营的坐营官。”
“我虽然有领军的经验,但边镇毕竟与京营不同,一会我想先去奋武营看一看。”
朱希忠闻言微微颔首,随即迟疑片刻问道“你可知我朝京营制度?”
朱时安闻言回答道“京营有护卫京师之责,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言。”
“永乐时,京营实行三大营制度,后来土木堡之变,于谦改三大营为十团营,待宪宗时增加为十二团营,武宗时又变为东西官厅,如今是二者兼行。”
朱希忠闻言满意的颔首,随即继续问道“那你作为奋武营的坐营官,准备如何治军?”
朱时安闻言不由默然。
因为如今这京营可谓弊端百出。
据朱时安所知,历史上,庚戍之变发生时,时任兵部尚书丁汝夔核营伍发现不及五六万人。驱出城门,士兵皆流涕不敢前,而诸将领亦相顾变色。
就这样看着兵临城下的俺答大掠村落居民,焚烧庐舍,火日夜不绝,直至饱掠之后从容而去。
“如今京营占役,兵额锐减,操阅废弛,战斗力低下,实在是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孩儿想从所领的奋武营开始,有所革新。”
朱时安收敛思绪,看着对面的朱希忠郑重道。
朱希忠闻言打量朱时安良久,这才叹了口气,徐徐说道“为父便是担心这个,方才喊你过来谈话的。”
“父亲,认为京营不该革新吗?”
朱时安皱眉问道。
朱希忠闻言微挑眉头,徐徐说道“京营的弊端,并非只有你一人看得出,但是为何依旧如故了?”
“因为此间牵连太广了,就说占役这一条,京师之中武勋外戚宦官,乃至于宫中修建宫殿都有役使士兵的情形。”
“牵一发而动全身,你需缓缓图之,千万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必将被反噬。”
朱时安闻言默然片刻,他也知道革新京营的确不能操切,最起码先得等促成太子监国后,他有了依仗,方可再行霹雳手段。
朱时安想到此处不由郑重道“父亲的顾虑,我明白了,我先掌握奋武营,再论其他。”
朱希忠闻言不由舒了口气,他是真的担心,这个次子年轻气盛,一味横冲直撞,最后伤了自己。
奋武营,营帐之内。
朱时安端坐营帐的虎皮交椅上,目光在下首众人身上扫过。
下首两列,左边侍立的是奋武营号头官以下主要将领,右边侍立的则是此次被嘉靖皇帝命令入营锻炼的武勋子弟。
“营操时间可到了?”
朱时安看向侍立在他身侧的马芳,徐徐问道。
“鼓声已响,已到营操之时。”
马芳恭敬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