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闻言点了点头,盯着图纸又看了一会,却又一脸为难的对朱翊镒道。
“世子爷,小人虽见过不少钢炉、铁炉,也知道是如何炼的,但小人确实没做过这活计。”
说到自己不擅长的地方,李春有些不好意思。
朱翊镒此时才发现自己对李春要求是太高了,人家是王恭厂里制造铳炮的,属于机械方面的专家,虽然也懂一些钢铁冶炼,但确实没干过,总不能要求人家啥都会吧。
见朱翊镒有些失望,李春想了想又道:“世子爷,京城官办铁厂里有一人叫杨宏程,在炼铁这方面的那是大拿,您可以请他来看看。”
朱翊镒闻言,用笔将杨宏程的名字记下,准备明日就派人去挖墙脚。
铁轨这事,李春是帮不上忙了,不过朱翊镒不想就此放过他,接着拿出了一门炮的图纸。
这是一门后世南北战争时期的火炮,学名叫1857式拿破仑加农炮,炮身青铜材质,加上炮架车轮也才两千斤重,两匹马可以轻松拉着跑,四个成年人也能推得动。
而且青铜材质坚韧,不易炸膛,可以发射实心弹、爆炸弹、散弹等多种炮弹,最远射程可以达到两千米,在南北战争时期大放异彩,实在是居家(防守)旅行(野战)的必备神器。
李春看了会图纸,便对朱翊镒道,这炮能造,只是成本有些贵,毕竟铜这种东西,在明朝可是基础货币。
朱翊镒听罢则哈哈大笑,表示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不就是铜嘛,在后世六万人民币就能买一吨。
处理完这些事物天已经黑了,朱翊镒没有回城,直接在西山歇息了。
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等他起来,郑广来禀告说有个姓杨的老头等了一上午了。
朱翊镒这才想起来,昨天让人去官办铁厂挖人了,不过他没想到能这么快挖来,毕竟按照李春的说法,那可是个技术大拿。
等杨宏程进了后院,发现一个身穿蟒袍的少年正坐在餐桌边吃饭,这就是世子吧。
杨宏程正想行礼,便被一个声音止住了。
“杨师傅是吧,坐!”
杨宏程闻言愣在了当场,坐,这哪有他做的地方,他在铁厂见九品小官都没有他坐的份,现在见了世子爷,还能坐,而且往哪里坐?
杨宏程扫视一圈,发现只有餐桌边有椅子,也不能跟世子爷坐一桌吧?
杨宏程踟蹰不前,有些不知所措。
“杨师傅,来,坐这里。”
朱翊镒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把椅子。
杨宏程本不是忸怩的人,在官办铁厂他就是以敢说实话闻名,也因为他管不住自己这张嘴,虽然技术很好,但却从来不受重用。
铁厂上上下下都不待见他,也就上面遇到技术难题了,才尊他一声杨师傅,其他时候他都是哪凉快哪呆着去,生怕他看到啥不该看的。
在铁厂快干了一辈子了,无论是上层圈子还是工匠圈子,他哪个圈子都不是,到如今还在炉前搅铁水。
脸上胳膊上,布满了被溅出来的铁水灼伤留下的疤痕,当然也没挣到什么银子,家里至今还过的紧紧巴巴。
不像那几个跟他一起进官办铁厂的,技术虽然差,但人会来事,早就在城里起了大宅子,小老婆就娶了仨,也不知道银子从哪来的。
唉,这大明不稀罕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