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心也答应过对方,会继续照顾静宁师太,直到他来接她。
莫不是,那位公子家中又出了什么变故?
“他身负要紧事,无法脱身赶来观中,他托我来替他,而这位……”秦鸾说着,与惠心介绍道,“这是他的姑母。”
长公主这才与惠心行了一礼:“那位师太,正是我的嫂嫂。嫂嫂生下孩子不久,就失去了踪影,我万分牵挂却找寻不着,这二十余年,感谢天一观悉心照顾嫂嫂。”
惠心回了一礼。
是了。
那位公子亦是通身富贵气派,与这位贵人一样。
“这就是机缘了吧。”惠心道。
偌大的泰山,偏是她们天一观发现了倒下的静宁师太,收留了她。
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直到阿鸾下山,才遇着了师太的家里人。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之前的二十年,不过都是在等候这一日的来临。
“走吧,”惠心道,“贫道引你们去见她。”
厢房外头的廊下,静宁师太依旧坐在一把杌子上,安安静静翻看着手中书册。
阳光洒落在院子里,斜斜落在她的身侧。
似是听见了些动静,她转头看了过来,望着来人,眼神温和。
远远的,平阳长公主看着那道身影,眼眶倏地红了。
那就是房毓,是她年轻时的好伙伴,是她的嫂嫂。
房毓因着幼年旧伤,练不了武艺,她一直都与书籍与盘算打交道。
赵瑰记得,房毓很安静,尤其是与咋咋呼呼的她们比起来,越发显得文气。
回回她们闹哄哄地从校场回来,闻声看过来的房毓,与现在在她眼前、一身道袍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那些久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泛上来,长公主吸了吸鼻尖,努力地弯了弯唇角,想露出一个与年少时相像的笑容来。
她尝试着,却不知道自己笑得到底灿然不灿然。
房毓以前总说,阿瑰笑起来肆意又张扬。
赵瑰听了,哈哈大笑,啐她“形容得不像好话”。
房毓与她扮鬼脸,赵瑰反手挠她痒痒。
可事实上,赵瑰很清楚,房毓很羡慕她。
幼年逃难时受过的伤,不仅让房毓无法习武,也让她无法像其他人那样纵情大笑,就怕扯着了,痛上好一阵。
也就是这样的房毓,嫁给了赵临,有了身孕。
赵瑰彼时十分担心,生产时要用力,使劲儿,能行吗?
房毓却反过来笑话她,生产是一时之痛,哪有那么忍不了,又不是残了废了。
后来,房毓熬下来了。
带着赵临身死的巨大苦痛,咬牙生下了念之。
再后来,房毓就不见了。
赵瑰他们后悔、懊恼,却始终寻不到她的行踪。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她终于,又见到她了。
虽不知道她如何来的泰山,但只要人还在,就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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