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耶梦加得以不可思议的技巧向后倾倒,以一个极度怪异的姿势保持这平衡,她其中一只脚深陷在土壤里维持站立,另一只带有利爪的脚保持平衡的同时划破了楚子航的胸口,像是练习瑜伽的女孩,可普通人的身体无法作出那样的动作。
那锋利的爪几乎是贴着她的脸擦过,她迅速地将身体前倾,刃爪刺进了楚子航的身体里。
刃爪没入他的胸口深处,从他的背后渗出。,在极高的血压下,他背后流出的鲜血没有立刻坠落,而是向上喷涌,像是一条腾空飞去的墨龙。
时间好像静止在了那一刻,面目狰狞的女孩,面无表情的男孩,像是相拥在了一起,鲜血从空中落下,仿佛血色鲜花围绕着他们盛开。
楚子航的动作没有停顿,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耶梦加得上钩!
不但没有退后,反而向前行走,他伸手握住耶梦加得的手腕,猛地收紧,断裂的肋骨像是一个捕兽夹似得,把她的手牢牢卡住不能动弹。
“在很久之前,我便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楚子航轻声说。
“我爱的人,爱我的人,他们都已经离我远去。”
“所以我只能替他们战斗,替他们做完他们来不及做的事情。”
“就算我死了也无所谓。”
隐藏在血肉中的利刺瞬间血淋淋地突出,刺入耶梦加得身体里,他们贴在一起,像是被荆棘刺穿的鸟儿。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楚子航低声问,他松开了耶梦加得的手腕,耶梦加得双手已经被他的肋骨死死卡住,以她的力量不可能挣开。
他的双手恢复了自由,无声地绕在了耶梦加得的身后,看起来真的像是情侣之间的紧紧相拥。
奥丁默然地站在船头,无动于衷,他并不打算上去帮忙,龙族本就是一个这样的族类,强者才能生存,他们会踏着同族的尸体,步步登上权与利的王座,即使王座之下空空如也满是荒芜。
“不愧是最像龙类的人类,做的真好。”她说。
“杀了我之后还剩下那么多的龙王,你能都他们杀死吗?”
“没有把握。”楚子航说,“我本来就不打算活着出去。”
“哇哦,那听起来可真酷啊楚师兄。”她笑了起来仿佛又是夏弥了,脸上的鳞片褪去,露出的肌肤仿佛流淌着辉光。
“可是没有人会赞扬你的,人类甚至连你们的存在都不知道,之后便是万龙升天人类臣服的时代,而混血种对抗龙族的那段过去将永远埋葬在你们鲜血侵染的土地下,这就是所谓的英雄么?无私地牺牲掉自己,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
苏玉恒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沉。
他的鲜血从后背缓慢地扩散开来,不断流失的还有他的生命,他身后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创口,里面的心脏几乎被耶梦加得的刃爪剖开。
他的记忆渐渐模糊了,悲痛也随着流血而消散,他在濒临死亡的时刻甚至有点愉悦,像是又回到了那一个夜晚,他和诺诺坐在山顶,烟花从空中投射出来,照亮了他们的脸,身边还飘散着诺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他慢慢地像要睡去。
只是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突然重新运行起来,微弱地跳动着,简直是奇迹,他还没有真正的死去!那颗心脏顽强地继续跳动着,浑身的伤口缓慢地修复着,那双黯淡下去的黄金瞳仿佛重新被点燃,
他抬头微眯着眼环顾四周,原来他的四周都漂浮着卡塞尔学院的人,只是没有了呼吸,有的人像是睡着了,有的人万分惊恐,有的人脸上满是不甘。他们的胸口都被刺穿开来,跟三峡那次诺诺被尾椎刺穿胸口一样。
最惨烈的一次败仗吗?可是……我们不是都说好了要一起回去的么?真不甘心呐……战斗还未开始就已是败北。
如果……如果有能重来一次的机会就好了。
“reake。”苏玉恒开口。
安静的海面下响彻着他的声音,有如昭告全世界,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有着某种限制阻挡着海水涌入他的嘴里,他真真切切地在海里说话,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再对他起作用。
在他说完的那一刻,像是有些东西被改写了。
那些倒伏的花草从新矗立仿佛初生,那些崩塌的石块重新复原拼凑为一体,那弥漫在海水中的鲜血被一股澎湃至极的力量重新吸扯回伤口之中。
那残破的岛屿重新恢复原样,仿佛时光倒流。像是单机游戏失败后的读档,那些死去的人,那已定下的结局,有了一次改变的机会。
“事情似乎开始变的有意思起来,刚才那是什么?变魔术么?”耶梦加得说。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楚子航顿了顿,“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和这个世界说告别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师兄,你真的这么狠心要杀死我两次么?”耶梦加得微笑。
“可是你真的能够杀死我么?我握住你的心脏了。”
楚子航的黄金瞳猛地收缩,以他肋骨构成的“牢笼”轻而易举地被耶梦加得所摧毁。
耶梦加得在和楚子航谈话之间就已经找到了他肋骨的“眼”,至始至终耶梦加得都占据着优势。
“你不了解耶梦加得,也不了解夏弥。”她轻声说。
她拍击楚子航的胸口,击退他的同时自身向空中跃起,楚子航捂住胸口半跪在地。
金色的云层在她身后,硕大的骨翼血淋淋地张开,无需扇动翅膀狂风就能将她托起。地上的男孩与空中的女孩对视,像是等待救赎的人抬头望见了天使。
“我给你们这个机会,觐见世界的主宰,龙族顶端的王。”她的身姿灵动,抚媚妖艳,像一朵长满荆棘的红玫瑰。
“密党与龙族斗争了几千年的时间,而现在这一切终于要在我们手中终止。”昂然低声说。
双方站在原地,像是站了数千年那么久,未曾动过。周围充斥着风声和浪声,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弹奏着战意的歌突地离弦崩断,反而成为了战斗打响的号角声。
双方发起冲锋,土壤崩析分离,云层雷鸣忽闪,纯度不同的黄金瞳纷纷亮起,他们纵声呼喊,视死如归。
奥丁微微弯腰随即冲天而起,他手中紧握铁色的重剑劈向诺诺,他的眼里只有陈墨瞳,似乎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死她。
诺诺被人拉扯向后退了几步,她扭过头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黑影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那是凯撒,他一直站在诺诺的身旁。
他拿出了自己的狄克推多上前格挡奥丁的重剑,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溅落在刀具和奥丁的面具上,在他挡下这一击的时候,一股汹涌澎湃的暗劲沿着刀具进入了他的体内,瞬间将他的内脏震得粉碎。
“路明非,快带诺诺走!”他用尽全力才能说句话,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鲜血已经不断地涌了出来。
带她走么?
苏玉恒愣在原地,是啊,他带诺诺走,那个名叫凯撒的男人战死在这里,所谓的贵公子不应该都是这样么?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以及尊严或骄傲,战死在沙场之上。
之后诺诺虽然会时常想起那个男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逐渐的忘记他了吧?自己说不定就可以取代凯撒的位置成为诺诺的男朋友,说起来他还有个绘梨衣,那这不就是要开后宫的节奏了么?
可是苏玉恒高兴不起来,那个男人就快要死了,在他临时之前把他的未婚妻托付给了他的小弟,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小弟暗恋自己的未婚妻呢?
师姐啊……
我喜欢你是真的……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也是真的。
苏玉恒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凯撒的身边,他猛地一脚踹开奥丁。
“老大,你带师姐走吧。”
故事的结局不都是这样么?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那个救出公主牺牲自己的骑士永远地埋葬了土壤下,开出温暖的花。
说起来能当个骑士也蛮不错的。至少公主偶尔会想起他,会觉得有点难过就够了。
奥丁后退几步稳住身体,他抬起头看着苏玉恒,黄金瞳里爆射出夺目的光芒,一股黑色的死亡气息从他的身体里倾泻而出,他缓慢地将重剑插入腰间那根本不存在的剑鞘之中,整个过程中他都警惕地注视苏玉恒,他一直记得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另一个怪兽咆哮着不顾一切地与他厮杀。
那个怪兽眼里藏着的狮子,残暴狰狞露着獠牙。
他猛地挥剑划出凌冽的光,向周围发出一个椭圆形墨黑色斩击,死亡的气息迎面而来,化作狰狞的厉鬼,凡是触碰到它的人都会死亡。
苏玉恒下意识的躲避,许多没有反应过来的学生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剑气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的身体撕裂,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结束了生命。那一张张面孔在苏玉恒看来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滚烫的像是要灼伤他的皮肤。
他双手握剑咆哮着扑向奥丁,剑刃之间来往冲突,每碰撞一次苏玉恒就咳出一口血,在没有路鸣泽给他力量的基础上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A级学生,能力甚至比不过凯撒,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不抱有活着的希望,只是为了能够给他们的撤离争取更多的时间。
当了二十年的炮灰,他第一次这么渴望当一个炮灰。
“废材师弟耍什么帅逞什么能啊。”芬格尔在苏玉恒的背后跃起,双手握刀劈向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