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仁听完不但知道这个契丹人大厨是如何学到了厨艺,又如何在平桥客栈当了厨子,而且也开始明白,他为什么能做出这种既有契丹特色,又融合汉人厨艺手法的食物了。
也许这种融合的起源,并不在于他,而在于他那个并没有拜过师,却指点了他厨艺的师父。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太子府的大厨,应该是个汉人,也曾经在大宋有过不小的名气,后来才来到辽国发展。
能在辽国太子府出任大厨,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也正是因为他有着汉人的厨艺基础,来到辽国以后又接触了契丹人的食物,便把两种不同的厨艺结合,创造出了像烧羊肉这样的美味。
想到这里,杨怀仁心中倒是有点急迫的心情,去会一会那些中京的名厨了,而他们的厨艺水平,也绝对没有杨怀仁想象的那么差劲,而是如鬼姐所说,他们中间,应该是藏龙卧虎的。
杨怀仁也没有失掉了自己的自信,而是这种同行之间的切磋,很大程度上能在这个过程中提高各自的厨艺水平,特别是对食物的理解上,会有新的发现和启示。
往深层次里想,杨怀仁又觉得,以前他心中想过的民族融合,只是两个民族通过相互通婚,混居生活在一个区域内,是一种通过血缘融合的方式,用几十上百年的时间,慢慢融合到一起的。
而现在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除了血缘之外,文化、习俗、生活习惯和食物的融合,似乎比起血缘的融合来,更能让这种民族相互的融合过程更加顺滑,也更显得包容性强。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启发,杨怀仁似乎看到了一束更光明的曙光。
第二天再次启程的时候,杨怀仁特意留下了一些他事先准备好的特色食品送给了平桥客栈的众人,感谢他们提供的美味食物,也感谢他们这种民族融合的典范家庭,给他带来的新的启发。
使团过滦河向东北方向进发,离中京大定府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只是羊乐天的心情越来越紧张。
是他执意要来中京寻找他多年未见的父亲的,可越是离的大定府近了,他的内心,也开始矛盾了起来,整天魂不守舍的,也更加沉默寡言了。
这一日杨怀仁吃着午饭,只吃了一半,便吩咐一个亲卫去唤了羊乐天来。
羊乐天见杨怀仁面前的午饭只吃了一半,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师父,徒儿知错了。”
杨怀仁心说你倒是聪明,可他并没有生气,而是招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乐天,你抬起头来,”杨怀仁见羊乐天耷拉着脑袋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和蔼地说道,“咱们做厨子的,不管自己的心情和状态如何,只要是下厨,都要把最好的精神状态拿出来,尽管现在的菜不是做给客人们吃的,但也要每一次都做到最好。
这不仅仅是一个厨子最基本的职业道德,而且是一个厨子对自己要有要求,不尊重食物,就是不尊重自己的职业,更不尊重自己。”
“师父,我……”
杨怀仁笑道,“怎么,后悔跟着我来到辽国寻找你的父亲了?”
羊乐天摇了摇头,脸色有点为难,“徒儿……徒儿并不是后悔,而是……眼看着再有几天咱们就能到中京大定府了,徒儿的心情,不知怎么就变得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