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霜轻摇螓首,“事已至此,我还能不去吗?”
水中月听她说得委屈,心中泛起怜悯之意,安慰地说,“我会保护你周。”
冷如霜沉吟半晌,意味深长地说,“话可别说太早,那儿是醉香楼,你进去说不定早被迷得七荤八素,连自己名字叫甚么都忘了。”
水中月耸了耸肩,挖苦道:“看来某人似乎记性不好,你莫忘了方才你当众说我是阉人,既是阉人,去那里不过有心无力。”
冷如霜双肩一颤,歉疚地低下头来。一来是想起自己无意间污辱他家世,二来是想起他毕竟乃正常男人,被说是阉人终有不妥。冷如霜抿起薄唇,幽幽地问,“你是否在怪人家呢?”
水中月听冷如霜语声娇弱,似是跟情郎道歉,心中大讶。他灵光一闪,涌起捉弄的念头,贼笑地说,“别人误会我无所谓,只要你知道我不是便可。”
冷如霜终是受不住这对话,微嗔道:“不许你对我轻薄!”
水中月多少习惯了,连忙说,“便当我口无遮拦,我诚心向冷姑娘道歉。”冷如霜听他说话一半浮夸一半诚恳,不禁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说,“你这人哩,愈来愈不正经了。”
水中月答说,“你希望我正经八百吗?”冷如霜摇了摇头,轻叹道:“唉,平常虚应那些人已是头疼,若私下仍得战战兢兢,未免累人。”
水中月正想回话,忽闻前方一声大喝,他立时勒马停定。突如其来的情况,冷如霜没有半分防备,身子不禁一倾,幸得她学过武才没被甩出车厢外。
“你把我的蛐蛐吓死了,你该如何赔我?”一名衣衫褴褛,脸上坑坑巴巴的乞丐走上前来,朝他伸出粗糙的手掌。水中月低头一瞧,掌心上有一只蛐蛐,看上去毫无生气,应是死亡多时。
水中月环视一扫,附近本来盘坐在墙边的乞丐蓦地站起身,纷纷涌至,人数几近二十余人,将马车团团包围。乞丐们目露凶光,手持棍刃,一脸不怀好意。水中月皱起眉头,顿时明白他们早有预谋,想借机勒索。
一名高瘦男子,看似乞丐头子,拨开人群走到马车旁。水中月仔细端倪,此人脸上有一道从右眼横跨到下嘴唇的长疤,鼻梁歪曲,应是曾断过。高瘦男子一双贼目骨碌碌打转,冷笑地说,“我乃丐帮九丐长老之一轮不破,你害死了能替我们挣不少钱的蛐蛐,打算如何赔偿我们?”
“这蛐蛐是因我而死?”水中月反问道。
“哼,你想抵赖吗?他被你马蹄声吓到,当场暴毙。”
水中月心中苦笑,却仍问道:“不知要赔多少?”
轮不破没想到水中月这么好相与,沉吟半晌,“这蛐蛐可是常胜军,我就算你十两黄金吧!”
十两黄金?水中月虽自幼居住山林潜心修武,偶会随同银冠侯下山,对金钱可还没这么生疏。十两黄金省吃俭用,足够平常人家用一辈子了,这些乞丐分明狮子大开口,漫天开价。
车厢里的冷如霜柳眉微蹙,暗骂这帮人简直无赖,但她知道不能得罪丐帮。丐帮在武林中势力庞大,开枝散叶,遍布各地。倘若得罪他们,一旦造谣嫁祸,只怕日后蜂拥而至,不胜其扰。
水中月挠了挠鼻子,“既是十两黄金,那咱们两不相欠了。”
“甚么意思?”轮不破诧然道。
“我吓坏了你的蛐蛐,你也吓到了我的马,我这马可是当世名驹,幼马便花了十两黄金,如今身价至少翻倍成五十黄金。”水中月说得振振有词,煞有其事,知情的冷如霜在车厢里掩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