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长老道:“各门各派的代表此刻都住在城内客栈里,只等明日前往孤帆庄参加大会。不过本次大会几名首脑人物倒是已经抵达孤帆庄了,包括令师柳成风柳老前辈在内。”
郑恒舟大喜:“我师父到了?”
曾长老点头:“是,今天早上搭船来的。当时我正好在孤帆庄帮忙打理,有幸拜会柳老前辈。这事我还来不及通知郑少侠。”
郑恒舟想起五年不见恩师,心中激动不已。他恨不得立刻冲去孤帆庄叩见师父,偏偏心里又有点忐忑不安。当年那句“去了就不要回来”犹言在耳,尽管听毛笃信与范世豪所言,师父似乎已原谅他,然而当真要去叩见师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问道:“我两个师弟呢?他们有和师父同来吗?”
“没有。就只有一名推轮椅的老仆。”曾长老道。“我向柳老前辈提起郑少侠此刻正在本帮作客,柳前辈似乎深感惊讶。我说我回来后立刻通知郑少侠前去找他,柳老前辈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我又问起郑少侠两位师弟,原来柳、毛二位眼下都在外地办事,这次武林大会是不克前来了。”
郑恒舟微感失望,寻思:“本次武林大会,师父与少林、华山两派掌门并列主办人,两位师弟理应随侍在侧。到底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连武林大会都不来参加?”
范世豪笑道:“郑少侠尊师重道,挂念师父,这会儿只怕连饭都吃不下了。来来来,老夫先陪你去孤帆庄走一趟,也好让你们师徒两早点团聚。”
郑恒舟甚为感激,知道范世豪是在担心师父责怪自己,有心同去担任和事老。两人随便吃点东西,告别曾长老,离开丐帮分舵,出城前往孤帆庄。路上,范世豪问道:“少侠,要是找到客婉清,你待如何处置?”
郑恒舟道:“自然是杀了她为龙帮主报仇。”
范世豪瞧他一眼,又道:“适才听你欲言又止……其实你心里希望她是无辜的,是吗?”
郑恒舟低头不语。
范世豪继续说道:“魏忠贤身为宦官,无法生育,喜欢到处认干孩子。他与客氏交好,自然会收客家的晚辈作义子。你说客姑娘本名客婉贞……此人恶名不显,似乎没帮魏忠贤办过什么坏事。咱们不能单凭黑龙门的人一面之词,就此把人定罪。”
郑恒舟道:“前辈无须因为她与晚辈交好,就想办法为她开脱……”
“我不是为她开脱,”范世豪道。“客婉清混入丐帮,有所图谋,这点毋庸置疑。我只是说,她做过什么事情,咱们可得公公道道。龙帮主之死如果当真与她有关,咱们自然要她偿命。但若她只是盗走图谱,咱们也不能胡乱把残杀帮主的罪名加在她的头上。”
“她……”郑恒舟苦涩道。“她欺骗我。”
“至于她欺骗你这回事嘛……”范世豪望向江面,轻声说道:“就是你们的私怨了。”
不一会儿来到孤帆庄,郑恒舟请门口的下人进去通报,说是丐帮帮主范世豪带同点苍弟子郑恒舟前来拜会柳成风柳老前辈。
没一会儿功夫,庄主宋百城亲自迎了出来,着实与范世豪客套了好一阵子,最后才道:“柳前辈身体微恙,不便见客,吩咐在下向范帮主赔罪。另外……”宋百城转向郑恒舟,神色尴尬。“他说他不愿意见……逆徒郑恒舟,叫郑少侠即刻离开武昌府,走得越远越好。”
郑恒舟彷彿遇上晴天霹雳,又像是坠入无底冰窖。他两眼垂泪,双脚一曲,跪倒在地,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范世豪古道热肠,连忙道:“这什么话?柳老前辈实在大大误会郑少侠了。少侠不要难过,让老夫去跟尊师说清楚。柳前辈只要听说你最近行侠仗义的事迹,一定会尽释前嫌……”
郑恒舟伸手抓住范世豪的裤管,摇头道:“前辈好意,在下心领。师父……不愿意见我,那是我自作自受,惹他老人家生气。前辈不必为我这个不孝之徒耗费心神。我……我先回去了。”说完朝向庄门磕了三个响头。
宋百城原来站在他的面前,这时连忙让到一旁。郑恒舟磕完头后,缓缓起身,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范世豪向宋百城一拱手,说道:“宋庄主,老叫花今日暂且告退,明天再来打扰。少陪了。”说完尾随郑恒舟而去。他见郑恒舟伤心,心里也很难过。只是这等师徒间的恩恩怨怨,他一个外人也不便置喙。然而一想到郑恒舟这么一个品德才干兼具的年轻人竟然遭受师门唾弃,他就感到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