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好说,老夫只是好奇,你前面既然否定了专业学者对于推广文化的重要性,现在又大力支持学术研究,难道你有将两者矛盾化解或铸剑为犁的妙计?”梁非凡摇头轻笑。
王世风呵呵一笑“梁老高看我了,我只是希望有更多的专业人士做他们适合做的事情,术业有专攻,如果把才华浪费在其他领域,不管对个人还是领域,都是一种遗憾。”
王世风的话虽然很委婉。
但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嘲讽,嘲讽罗思尧这样的专家,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乱弹琴,不但拉低了自己,又搅乱祸害了其他领域。
你既然喜欢做学术,就老老实实的钻研学术或者教书就行了,跑媒体行业来指手画脚,未免有些自取其辱了。
罗思尧神情微僵,脸色难看,这就是你求贤若渴的态度!?
“所以小王觉得,搞学术的就应该专心深耕学术领域,至于普及推广或者发扬,还是要靠着其他专业人士对吧,这就是你口中的,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梁非凡颔首笑道。
“梁老理解的很到位,我举个例子,之前罗教授纠结我改名著书名的问题,这就是一个标准的行业认知差,他用学术标准来要求我一个出版标准,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我承认,在学术领域,篡改曲解善本是很严重的事情,没有客观事实佐证,这种行为就是红线,因为其中会涉及到很多学术根源性的问题,
比如万经之王《道德经》,一直是通行版本,也就是有马王堆帛书文物作为佐证的版本为善本,
但是数十年前郭店楚墓的保护发掘,出土了另外一个与通行版完全不同的郭店楚墓竹简版《道德经》,两个版本不但在顺序排版上不同,甚至连内容都大相径庭,
这对于学术界无疑是大地震级别的新发现,因为会推翻太多相关学术内容了,
例如我们熟知的《道德经》五千言,一共八十一章,正好是九九之数,而且开篇就是道可道,非常道的玄妙提纲,凸显了这本书的精妙设计与高深,但是往往这种过于刻意的东西,会让人产生怀疑是后人删改附会的可能,
楚简的出土则更是引起争议,其中主要的分歧就是,通行版本中有突出针对批判儒家的内容,比如‘绝圣弃智’‘绝仁弃义’对应儒家的‘仁义圣智’,是道家对于儒家的仁义孝顺有着明显的排斥,
但是楚简版本出现的内容却是‘绝智弃辩’‘绝伪弃虑’,明显没有针对性的排斥,而楚简的成书年份要比帛书版早百年时间,所以更可能贴近原始《道德经》的内容,
从这点就能看出来,很大可能,通行版帛书的内容,是因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某些道家子弟或者其他人为了针对儒家修改而成。
不要看这是一个小问题,但是对于学术来说,就会影响到先秦哲学的根基,例如一个版本是‘大器免成’,一个是‘大器曼成’,别看一字之差,但是会影响整篇文章的解读和思想,
需要专业人士耗费大量时间,用各种客观佐证来验证,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就是死抠字眼的浪费时间,但是对于学术来所是一个重要的课题,因为我们永远不确定,还能够从什么出土文物中找到的新的线索。
又比如大家都会背诵的《将进酒》也有其他版本,比如有文物佐证的敦煌版叫做《惜罇空》,其中两者差异就在于前者是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另一个则是‘君不見床頭明鏡悲白髮,朝下青雲暮成雪。’‘古来圣贤皆死尽,秦王築城宴平落,斗酒十千紫歡虐’两段诗句差了几个字,那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哪一首更符合李白的文笔?自然需要专业人士去研究,
但是对于普通人看来,这两首诗虽然差了几个字,但是大概意思都是一样的,都能够感受到李白的气魄和才情就够了,其他的不太重要。
我们可以把文明比喻成火车,专业学术是火车头,其他人是火车身,虽热火车头只占据整个车的十几分之一,但是却承担着带动整列火车的作用,
而火车身能否承载更多的游客,则是我们这些售票员的工作,分工不同,但都很重要。”
观众喜欢听王世风说话,不是因为能听得懂。
而是因为王世风说话好听,他有时候说的话,观众大多数也是听不明白的,但是却神奇的能够理解他要说什么意思,并且表达什么观点,感受到情绪。
这点很重要,因为王世风的方式,就像是渣男一样,只提供情绪价值。
而罗思尧的说话方式,就是标准的直男老实人。
两者的区别在于,当女朋友遇见困难的时候,老实人直男试图认真帮提供解决方案,甚至提供实质性的解决方法。
而王世风只会温柔的摸摸女朋友的头,然后把她搂入怀中柔声安抚的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很明显,女朋友们更喜欢王世风这种人。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事实就是如此,在女朋友在受到委屈的时候,当下所需要的恰恰不是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人,而是能够分担发泄情绪的人。
这也是很多老实人十分不理解,一些明明条件没有自己好,甚至都吃不上饭的社会青年,为什么一个个都能找到女朋友,而且女的条件都很好,而且他们能够同时交往不止一个女朋友。
更有甚者,找女朋友根本不需要花钱,甚至还能赚钱。
因为老实人根本没有弄明白,‘客户’想要什么,所以无法提供情绪价值。
观众也是一样,他们大多数人其实真的不想听传统文化有多辉煌,历史人物有多牛批,古代智慧有多么惊人。
他们想听的,只有新奇的八卦,猎奇的关系,奇葩的癖好,以及带着杠精气息的争议。
而这一点,完全超出了罗思尧的认知和理解。
以为王世风提出的这个话题,对于他来说,都有些过于严肃且深奥的。
但是看着现场观众满脸‘原来如此’的神情而且津津有味的模样,他彻底迷茫了。
我跟你们讲《三国演义》你们都听不懂。
他和你们讲《道德经》两个版本你们就能听懂了?
都不需要让你们背诵全文。
你们能分得清‘免’‘曼’‘晚’的字义吗?
你们能知道‘陈王昔时宴平乐’里的陈王是指曹植?
‘秦王築城宴平落’的秦王是秦昭王还是隋秦王杨俊?
演我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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