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穿云弩一击裂天,此刻墨台城墙已经被轰塌了大半,漆黑的断壁残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死亡气息,灭世之光所过之处皆为虚空,一击之下,墨台守军已经十不存一。
颜不语此时已经远离墨台城,虽然霸王级珍器破坏力巨大,好在他早有安排,城中百姓已经悉数撤走。
虽然穿云弩绝强,将战场瞬间毁灭蒸发,但田爽心里也暗暗叫苦,毕竟同时毁灭的还有自己的万余将士。此战若不能取胜,他回阳阙之日,就是人头落地之时!
此刻的战场空寂的让人心中不安,田爽一击得手后按捺住冲动,并没有令仅存的后军继续进攻,而是在遥遥观望。
他心中清楚,此时墨台守军十不存一,也就剩下区区千余人。但颜不语竟然放弃守城,悠然离去,兀自骑着龙马飞向了城南。
他抬头望着天空,裂开的天穹已经缓缓闭合,但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空中铅云滚滚,遮天蔽日,阴风呼号,他的大军所在位于墨台城前,正是一处开阔的谷地,强风穿过山谷呜呜作响……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颜不语守军并没有全灭,为何此时弃城而去?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
田爽虽然一击得手,但此刻乌云压境,阴风呼号的战场让他惴惴不安,此刻墨台城墙被轰塌,大门洞开,他反而怕了!
”斥候去探一下虚实!“田爽捋着长须。
十余人的斥候小队迅速出动,不到一刻钟就全数返回。
”禀将军,墨台城空无一人!墨台山亦无守军,只余下行军炊具和残帐!“斥候队长说道。
田爽挥手让斥候退下,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他心中的不安挥之不去,颜不语乃天下名士,断无弃城逃跑之理,且墨台城位置险要,穿过墨台城天堑后前方便是一马平川,直捣凤凰城!
”再探!“田爽抬头,脸色阴晴不定。
他是伪夏老臣,也是拥护姬显为帝的三大将军之一,征战半生,趟过尸山血海,出手狠辣,有勇有谋,但现在他有些心里没底,看不透颜不语的战术。
片刻后斥候队长回来,双手一拱“将军,墨台城无人,墨台山亦无人!”
“唔……看来是我过于小心了……”田爽自语。
他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急急问道“检查过墨台城的水坝了吗?”
斥候队长一愣,旋即说道“禀将军,因担心城中有埋伏,我等没有仔细检查,但水坝看起来像是经过了加固,水坝也并没有敌军驻守。”
“那就好,这墨台城处于山谷,两面临山,看天气很快就要下雨,若是城北的水坝被做了手脚,我们进城后就是瓮中之鳖……”田爽缓缓说道,他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终于想通了关节,墨台守军已然没有威胁,墨台城北的水坝才是一颗隐形炸弹,一旦溃坝,别说他们这点将士,就是十万大军也得葬身于此!
出于谨慎,虽然墨台城已然是个空城,但田爽还是让大军就地驻扎,并没有入城。
斥候依然每隔一个时辰就去探一次,也并无异常。
天色渐晚,漆黑如墨的天空终于在一道霹雳过后,哗哗下起了大雨,大雨倾盆,谷地泥泞不堪。
伪夏的营地支起了大帐,但谷地雨水横流,地面泥泞不堪,蚊虫肆虐,将士们苦不堪言。不断有将士提出入城扎营,毕竟墨台城经过大夏多年经营,百姓安稳,居住条件舒适,此刻已是空城,完全可以容纳伪夏军士居住。
“将军为何如此胆小?穿云弩一击之下,颜不语老小子早就吓破了胆,弃城逃跑了!就算剩下几个漏网之鱼又能如何?咱们后军可丝毫未损,有穿云弩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营帐不足,有近半将士挤在树下淋着雨,他们职位低微,无权进入营帐休息,此刻情绪最为激烈。
“也是!你说这叫什么事!那几个官老爷躺在营帐里舒舒服服,老子们在这里又淋雨又挨虫子咬!”另一个小个子恨恨说道。
“小声一点……被听到要挨军棍的……咱们元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出手狠辣……”一个瘦瘦的士兵悄声说道。
“听到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说给他们听!”那个小个子拔高嗓门。
这时,旁边的营帐走出一位裨将,恶狠狠的说道”嚷什么嚷!再在军中喧哗每人领一百军棍!“
那个小个子不干了,立马腾身而起”王启你横什么横!不就是给将军端尿壶端的好封了你一个臭裨将?老子从军的时候你还是个蛋蛋!”
王启闻言暴起,抽出刀剑欲砍“老子宰了你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当面顶撞!”
他为低层裨将,所在营帐狭小,且挤满了几个跟他一样职位低微的裨将,里面闷热潮湿,地面蛇虫乱爬,也是苦不堪言,憋了一肚子气。他本无突出战绩,只是擅长溜须拍马,听到帐外这几个兵士腹诽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痛处,胸中一股邪火顿时就冒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小个子并不惧怕,也是抽出刀剑横指王启!他本就资格老,常年在刀口上舔血,这种凭借溜须上位的裨将他自然不看在眼里。
“老周你要干什么!还不快跟王将军赔罪!”他们这只小队的队长立在树下喝道。
“赔罪也晚了,军中公然顶撞上级杖罚一百!公然刀剑相向依军法要处斩!”王启不依不饶。
老周鄙夷的朝地上唾了一口。
王启暴怒,抬起刀鞘就拍在老周脑袋上,他也不敢在军中动刀剑,怕受责罚。
老周明显打斗经验更丰富,一个侧身就闪过去,反手抓住王启右手就扣在背上,脚下顺势一别,王启噗通跌在泥水里!
王启上来就吃了亏,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翻身起来立马抱住老周双腿把他摁倒,老周一时无法挣脱,和王启徒手厮打!
“干什么呢!快住手!”营帐里其他裨将听到动静,赶紧出来拉扯两人分开,他们还不忘踩老周几脚,这些人虽然职位不高,但是,但凡有点权力,就有些飘飘然,和士兵形成天然隔阂。
树底下其他士兵不干了,包括小队长在内立马冲过去撕扯,二十多人瞬间混战在一块,地上泥浆翻飞,也看不出谁是兵谁是将!
巡营的将军听到打斗声率人赶过来,立刻遣人将他们分开。
“军中私斗,你们可知何罪?”巡营将军横眉冷喝。
“将军,这几个兵妄议元帅,属下出言教训,没想到竟和属下动起手来!”王启抢先开口。
巡营将军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又转头看了看老周那群人,出言问道“王将军所言属实?”
老周还没开口,小队长赶紧双手一拱“禀将军,属下治兵不严,请将军责罚!实乃天气恶劣,将士们火气比较大,并不是什么大事!”
“好了,都散了吧!天气不好,去后勤官那里领一点生油和蓑衣,能好受一点!你们各罚半个月军饷,再敢私斗,军法处置!”训营将军也能体会将士们的心情,瓢泼大雨没有停的迹象,将士们都憋了一肚子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