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
笼罩在岸边的薄雾,给皎洁银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
出逃的少女,被她的护花使者挡在身前,一脸绝望地看着那些围堵过来的城镇卫兵。
少年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滚开,不要靠近我们!”
卫兵伸出双手,虚按了一下:
“冷静,小伙子们,阿罗妮亚是艾萨克陛下的掌旗官亲自选中的女孩,未来她将会过上比现在好千百倍的生活。”
“想想看,小姑娘,你未来会居住在尼科西亚的宫殿里,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贱民们看到你都需俯首行礼,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日子。”
“跟我们回去吧,我以利马索尔城卫军队长的名义,保证你们三个的安全。”
的确是三个人。
两个半大的男孩,手里拿着镰刀和锄头护着少女,神情紧张地怒斥着追兵。
“你在说什么胡话,谁都知道进了那个暴君的宫殿,就没有女孩能够活着出来!”
“他算什么皇帝陛下,我们都知道只有君士坦丁堡的皇帝,才是真正的皇帝!”
卫队长逐渐失去了耐心:“小伙子们,不要再胡言乱语了。现在,立刻停下你们这场浪漫的逃亡,乖乖跟我们回去。”
“否则”
一名士兵抬起头,视线定格,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他指着雾气朦胧的海面:“这”
“卢修斯,你在看什么?”
被称作卢修斯的士兵,嘴巴突然张大,他指了指远方:“快快看,那是哪来的船?”
一众人跟着看去。
发现在海面上,此时正有着密密麻麻,高大的舰船,扬着紫色的鹰旗,穿破雾气,向着岸边驶来。
士兵们惊愕出声:“是双头鹰的旗帜,是君士坦丁堡的舰队,他们要来讨伐叛逆了!”
“我们该怎么办?”
“快跑吧!”
“艾萨克就是个伪帝,我可不想为了那些大人物的野心,把命丢在这种地方。”
“快去通知图里亚多斯大人,不管是喜迎王师,还是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予以打击,也得让大人早做准备!”
士兵们此时,早已顾不得抓这个小女孩儿了,在他们看来,讨逆大军都到了,艾萨克已经做不了几天皇帝了。
士兵们一哄而散。
男孩儿们看向少女:“阿罗尼亚,我们怎么办?”
少女很漂亮,脸上有着跟这个年纪明显不符的成熟,闻言,只稍作思考,便下定决心:“我们留在这儿。”
…
安娜走了。
仅在船上稍作停留。
丝毫没有卷入战争的念头。
这也是巫师们的常态,绝大多数施法者,都不愿卷入凡人间的战争。
这似乎是一种约定俗成,也是一种玉石不跟瓦罐碰的自矜,巫师不是打打杀杀,他们更愿意享受生命。
这里的狭湾,很显然不是个优秀的海港。
但作为登陆场,也勉强能用。
由于担心岸边的暗礁,一艘艘船舷上悬挂的小舢板被水手们放下,将第一支百人队,连带着他们的装备运送到岸边。
这些经验老道的留任老兵们,在登上岸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用铲子挖掘起土方,开始建立简陋的防御工事。
这是罗马老兵的拿手好戏。
随后,是更大规模的登陆。
没有敌人站出来阻止他们,原本预想中,可能会惊心动魄,损失不小的登陆环节,竟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登上岸的士兵们井然有序地开始安营扎寨,领取军械。
一些侍从拿着长柄大镰刀,收割附近的青草,用来掺在坐骑的饲料里——这也是他们的一种近战武器。
事实上,钐镰,连枷,这类武器,都是由农具改造而来的。
海面上。
大呼侥幸的舰队提督,连忙带着手底下的运输船队返航,美滋滋地想着此行的丰厚酬金,该如何花销。
洛萨在自己的行营里,拿起一条熏过的鳗鱼,搭配一条白面包,大口咀嚼着,时不时还得灌上两口葡萄酒。
一餐还没吃完。
奈德骑士便押着三个半大小子来到帐外。
“大人,我们抓了三个奸细。”
洛萨看着两个战战兢兢的少年,还有一个衣衫被荆棘割破的少女。
他皱眉道:“奈德骑士,这看起来就像是两个跟少女约会的男孩儿——虽然这有伤风化,但跟奸细有什么关系?”
奈德迟疑道:“抱歉,大人,我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他们潜伏在草丛里,远远地在窥探营地。”
一个年轻人大声说道:“我们是在逃跑,那个艾萨克,派出人要抓走阿罗尼亚当他的玩具,但谁都知道,进了艾萨克宫殿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活着看到第二天的阳光的。”
洛萨皱起眉。
他的希腊语已经掌握得相当纯熟了,这也是近段时间,跟般若学习的成果,精神力高,学习效率就是快。
“既然在逃跑,为何窥探我们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