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初一在德水轩门口的雪里跪着,眸子里一闪而过了促狭的笑意,但只是须臾,那笑意便隐匿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瑕疵的怒火。
“谁让你跪在这里的?!”
翎钧翻身下马,拎着初一的后领,就把他从雪里提了出来,声音里,是让人心颤的狂躁。
“我。”
沈鸿雪缓步出门,像是早就在等翎钧到来。
与翎钧声音里的狂躁不同,他的口气里,皆是冰寒。
“他这是做了什么错事,竟惹得鸿雪这般生气?”
“待回了府里,我定好生罚他!”
见来人是沈鸿雪,刚刚还在“盛怒”的翎钧,立刻换了个态度,快步上前,与他客套起来。
“你这亲侍,觉得轻心身份低微,配不上你这尊贵皇子,遇上之前的事,是德不配位所致。”
沈鸿雪往后退了半步,与翎钧保持距离,疏远之意,溢于言表,“你若也如此觉得,我这就给家里写信,让人把婚书给你送回来,堂堂皇子,大可不必为了轻心那刁蛮任性的丫头烦心为难!”
“这叫什么话!”
“轻心是我的王妃,我翎钧心悦之人,何来的不配!”
翎钧像是稍稍滞愣了一下,继而,便回转身,“怒火中烧”地看向了站在那里,仿佛已经抖成了筛子的初一,“是什么人,教你说的这话?”
“回,回三爷的话,是,是属下之前去,去成国公府送信,听,听成国公府的下人议论,这,这般说的……”
初一缩着身子,声如蚊蝇的应答,看样子,是当真怕了,“他们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翎钧的眸子眯了一下,声音,却似突然平静了下来。
但见过他行事的人都知道,这种样子的翎钧,才是最可怕的。
“还说……”
初一咽了口唾沫,见翎钧依然盯着他,没有要做罢的意思,才又“壮着胆子”,把眼一闭,把早就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还说就算没有之前的事,王妃也只会是个摆件,等大婚完了,主子定会纳娶平妻妾室,待他们家小姐入了府,还不是随便拿捏王妃那没什么倚仗的女人,待主子觉得王妃聒噪,对其失了兴致,一杯毒酒,就能解了所有烦忧!”
“你回府里,跟管家领三百军棍。”
翎钧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看也没看初一一眼,便轻飘飘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能要了大多数人性命的惩罚,然后,看向冬至,浅笑着跟他吩咐道,“你去一趟成国公府,传我的口信,说……我请成国公,德水轩品茶……”
“是,三爷。”
冬至领命而去。
初一苦着一张脸,盯着翎钧的鞋面看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给自己“赦免”,只得接了小厮丢给他的缰绳,“艰难”地爬上马背,懊恼的离开了德水轩。
“待回了府里,我定好生惩罚管家,鸿雪莫要生气。”
“这府里,没有个女主人,的确是容易让下人没了规矩,要是能早些把轻心娶进门来,何至于……”
说到这里,翎钧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了沈鸿雪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左肩,“进去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