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伤成了这样的人,就算逞强去了,又能做得了什么!”
未及柳轻心回答,翎钧就侧身坐在了小榻上,给了被他封住穴道的顾落尘一个脑崩儿。
顾落尘的心情,他已经知道了。
这种视若珍宝的人,不惜一切也要保护的东西,即将招人伤害和毁去的感觉,他也曾经历过。
只不过,彼时的他,力量弱小的,连人家一根“小手指”都无法撬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哭,都不敢出声。
“就凭你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去送死么?”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方式。
顾落尘一听翎钧的话,便明白,他是在为自己着想。
他下颚微扬,给了翎钧一个冰冷的目光,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是把翎钧当自己人的。
但,就是因为把他当自己人,才更不能让他去送死。
想让翎钧死的人,太多了。
朝中的。
军中的。
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
而在南疆那种混乱地方,这些人,显然比在燕京,更能发挥出各自的神通广大。
“好好准备你的大婚。”
“我和语嫣,还等着吃你们的喜酒。”
提起语嫣,顾落尘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承认,柳轻心的办法很好。
是目前为止,最有利于保护语嫣,替他守住南疆驻地的办法。
对方想对他们釜底抽薪,将语嫣捉走,从而获得,移魂术和移形术的秘典。
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推倒他们的墙,让他们无法在南疆继续立足,收获他们希望得到一劳永逸。
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心安稳不下来。
胜利这东西,来得太过容易,便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不那么真实。
他们的老对手,真的会这么好对付么?
那个隐忍多年,谋划多年,将他的动向,把控的如此精准的家伙,当真会,不留下其他的后手和倚仗,来应对他的反击和怒火么?
尽管,柳轻心说,之后的对弈,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瞧他们的对手,再使什么招子出来,再谋划应对。
可他总觉得,不事先想几个方案出来,提前做好准备,便心里发毛,没底的厉害。
“这世上,总也没有那么多万事俱备,才敢放手一搏的事,落尘。”
“你有伤在身,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南疆那边,我自会帮你料理妥当。”
再面无表情的“冰山”,也是有本能的。
可就是这在旁人看来,几不可查的本能,柳轻心看来,却是清晰的无法忽视。
她缓步上前,抽走了翎钧掐在手里的那封信,转身,往门外走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乃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如今,摄天门已被“老对手”占了先机,若还不尽快反应,那损失,恐将无法估量。
当然,这话,他不能跟顾落尘说,能自己扛着。
“你现在,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别给我添乱就好。”
柳轻心的话,让顾落尘的身子稍稍僵了一下。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只是因为太过久远,而让他有些不适应。
仿佛,是他还是个孩子,总爱逞强的追着母亲跑,抢着去提,自己总不可能提得动的篮子时候。
那时,母亲便会回头,用空闲的那只手,轻揉他的脑袋,然后跟他说,老老实实的呆着,别给我添乱就好。
“好。”
顾落尘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酸了一下,一种似已被他遗忘了许久的东西,即将奔涌而出。
他慌忙的闭了眼,把脑袋,别到了一旁。
“我不会再冲动乱来了,翎钧,帮我把穴道解开。”
顾落尘本就不太爱说话,因极少于人背后,论其长短,便鲜少有用名字称呼旁人的时候。
而对翎钧,就更是少之又少。
大多数时候,他会直接说“你”,当然,除了被翎钧惹得难抑怒火,连名带姓的“称呼”他的时候。
“行。”
听顾落尘叫自己名字,翎钧颇有些不适应的拧了下眉,扭头,细细的观察了他一下,才是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点头答应了下来。
啧,这块比石头还硬的“冰坨子”,原来,也是会掉眼泪的啊?
看来,近些时候,他还是少“欺负”他一些,让他过几天安生日子罢,毕竟,开玩笑什么的,总得有时有晌不是?
“这几日,我把立夏给你留下,语嫣若是有事儿,要是移魂术找你说,也便利。”
“轻心那里,我换个人护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