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进略缓,司菁也趁机侧挂于马背,把耳朵贴近了窗户,等魏国公徐邦瑞吩咐。
“你耳力好。”
“此刻,就马上回返去,打着我有交待给康儿的幌子,听一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临行,记得跟康儿问一句,他院子里那些女子,还留不留了,以及,用不用我遣几个仆侍丫鬟来,照顾他起居。”
魏国公思衬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再探一探徐维康的态度。
在他想来,若其当真想着学好,就该先把院子里的那些个莺莺燕燕,都赶出府去,给自己备个利于修身养心的处所,方显诚意。
至于,给其备照顾起居的下人这事儿,当然不无趁机打探,德水轩与柳轻心关系的成分,以及,三皇子朱翎钧,到底是不是当真如外边儿传言的一样,重伤垂危。
宣誓效忠是一回事。
知情有备,则是另一回事。
“是,主子。”
司菁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拨转马头,直往德水轩正门方向,回返而去。
德水轩正门门口,李岚起已先行下了马车,亲手搬了脚凳,平整的压实进了雪里,给德平伯李铭做脚踏之用。
德平伯李铭,也是一脸和煦笑意,仿佛,是对自己儿子的这份孝心,颇感欣慰。
“不知伯公踏雪而来,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柳轻心倒是真没想到,德平伯李铭会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的现了真身。
在她想来,这老狐狸,总该再抻一抻,至少,也熬到她跟翎钧的大婚之日,再打着贺喜名义,不失身价儿的跑来试探才是。
不过,既然这德平伯李铭能舍了面子不要的来,她这当“地主”,便不可失了“礼数”。
“王妃言重。”
德平伯李铭笑呵呵的,走到了据柳轻心只三步远的位置,抬头,眯起眼睛,肆无忌惮的端详了她一番。
见她只浅笑回视,全无瑟缩畏惧之意,德平伯李铭唇角笑意更甚的,又往前走了半步。
“我德平伯府,好歹也是武勋,常年为我大明统北疆威武之师,只这点儿风雪,又算得了什么?”
一次试探未成,德平伯李铭以激动之色为掩,再进半步。
两步,这是他与成国公朱希忠对面而立,都会使其退避的距离。
他不信,柳轻心区区女子,能承得住这般威压。
柳轻心依然没动,连笑容,都未显僵硬。
就好像,在她看来,德平伯李铭的所作所为,只稚子般可笑,压根儿就不值得她做出反应。
这女子,有些意思。
李素遭她蒙蔽,不冤。
德平伯李铭暗衬两句,仿佛是突然发觉了自己言行不妥般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客气的对她行了一礼。
“王妃救我爱女,我这做父亲的,怎可不登门拜谢。”
说这话时,德平伯李铭像是彻底舍了试探之意,只余身为人父的慈祥,让人只是看了,就忍不住羡慕那李渊茹,明明生于亲情淡泊的世家名门,却能尽享父亲疼爱。
当然,面对德平伯李铭的这番“即兴表演”,柳轻心的态度很明朗:她就当是,足不出户的看了一场猴儿戏,不说好也不说孬,然后,一颗唾沫星子都不信。
见柳轻心还是如初见时般的,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端庄的笑着看自己发挥,既不发表意见评论,也不请自己进门,德平伯李铭便开始有些不知该怎么继续了。
他怕是,当真低估这女人了。
啧,他就说,那许多年权谋争斗,暗箭明枪,仅有自保之力的朱翎钧,怎就会突然得了好运,抓住朱翎釴的把柄,并趁机,将其推入绝境。
原来,是捡到了这么一个宝贝!
“今日,岚起与父亲冒雪前来,是来给王妃送谢礼的。”
见德平伯李铭被柳轻心的不动声色,逼到了绝境,李岚起忙上前半步,打起了圆场。
有道是,礼多人不怪。
今天,他们可是带了“足量”的珍贵药材,才来“登门致谢”的,这位准王妃,就算是看在这些珍贵药材的面子上,也没道理,将他们父子二人,拒之门外才是。
“伯公真是太客气了,这可让本妃怎么好意思呢!”
听李岚起说,他们二人是来送礼的,柳轻心顿时便换了态度。
“立夏,带人把礼物搬去我的房间,稍后,我再一一欣赏。”
前一句,还是不好意思收,后一句,已吩咐了人,将礼物搬走,这“财迷”一般的做法儿,简直与她之前的表现,判若两人。
“瞧我这记性,怎竟忘了,邀伯公进屋里坐!”
“这天寒地冻的,若害伯公染了风寒,可该遭我家三爷责备了!”
“止水,备茶,快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