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后徐徐叹了口气,复又笑道:“娍媖前些日子脾胃不和,如今可好些了?”
湘妃莞尔:“她那哪里是脾胃不和?只是小孩子挑食罢了。”
孟皇后忍不住发笑:“皇家的公主,挑嘴又何妨?就算她想吃龙肝凤胆也由她。”
湘妃忍不住嗔笑:“姐姐可别惯她了,这孩子愈发娇气了,我真担心,以后不知什么样的婆家才受得了她。”
孟皇后掩唇笑了:“娍媖才刚七岁,你就开始操心她的婚事了。”
湘妃叹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啊。”
岳望舒看在眼里,不禁纳罕,皇后和湘妃的关系看上去不像是大老婆和小老婆,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姊妹。是了,孟皇后的母亲是圣母太后的堂姐、湘妃的父亲是圣母太后的亲兄弟,这一后一妃八成自小就认识。
且湘妃膝下只有一女,对皇后也造不成威胁。
就算如此,皇后也算得上贤德宽仁了。
不过,乃们怎么还不吃点心!再不吃就凉透了喂!
算了,不管了,皇后和湘妃絮叨着大公主娍媖日后的婚事,显然已经不再注意她们这几个坐得比较远的小嫔妃了。
咻的,岳望舒眼疾手快,已经捏了一块海棠糕塞进嘴里!
呜!
好香好甜好好吃!!!
岳望舒眼睛都亮了!
咻——又捏了一块糯米卷,秒速送进嘴里!好软好糯,还是红豆泥馅儿的!有点像麻薯,又有点像糯米糍!软糯却不粘牙,香甜却不腻人!
皇后还在饶有兴味和湘妃唠着嗑儿,都没注意到她这边儿。
岳望舒动作麻利,眼睛也时不时四下瞟着。
但是,她的举动,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和自己只隔着一张红木几的陈才人——毕竟点心就搁在红木茶几上呢。
陈才人喝着茶,正要顺手拿块点心吃,却赫然发现,那两个粉彩高足盘——竟只剩下两块海棠糕和一块糯米卷了。
陈才人:???
每两张座椅之间都有一张红木四方小几,用来放茶水点心。这点心,陈才人还没动过,那不消说就是岳淑女吃了!
陈才人忍不住瞅着岳淑女那张秀丽可人的小脸,倒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只不过嘴角的点心渣分明还没擦干净呢。
被陈才人这么瞅着,岳望舒大感尴尬,她这是被抓包了?
陈才人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而是大大方方捏了一块海棠糕塞进嘴里。
岳望舒:……她是不是没必要做贼似的吃点心???
她连忙偷偷瞄了一眼左右,忽然发现坐在最末的秦选侍也在瞅她!
糟糕!
她上头是陈才人、下边是秦选侍!她的举动,别人可能注意不到,那身边人总不可能眼瞎!
尴尬,岳望舒满脸都是大写的尴尬。
好在秦选侍也赶忙挪开了目光,一副无意揭穿的样子。
岳望舒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会子,皇后和湘妃终于唠完了嗑,便对底下陈才人道:“陈妹妹可要留下?”
陈才人忙起身:“不了,嫔妾约了岳淑女一块吃茶。”
岳望舒:???我啥时候跟你有约了?!
皇后点了点头,便叫嫔妃们各自散了。
孟皇后被宫女扶回了内室,连连叹道:“她何必这般避着桢儿!”——二皇子晏成桢,自满月便养在孟后膝下,如今也已经六岁了。
头戴花冠、样貌秀丽的女史彩鸳捧着参茶进上:“许是因为今儿是十五的缘故。”——圣上再忙,每到十五之日,总会来凤仪宫,介时若陈才人也在,圣上怕是要不喜。
孟后一怔,“皇上忙于西北旱灾,未必会过来。”就算来,也会叫人提前传话。
正在此时,御前大总管张寄便来了,传话说:皇上晌午过来陪您用午膳。
孟后微微一喜,忙吩咐道:“彩鸳,快去勤学斋知会一声,让二皇子晌午过来用膳。这孩子,也有些日子未见他父皇了。”——二皇子去岁便入勤学斋读书,天资并不十分聪颖,但也勤学懂事。
“是,娘娘!”
与此同时,岳望舒已经被陈才人“请”去了她的粹华宫——以陈才人的位份当然不可能住在正殿粹华殿,不过东偏殿积翠阁也甚是敞亮,阁中摆设亦胜过她的常乐堂许多。
毕竟人家是正五品才人,她只是正六品淑女。而且陈才人也算是后宫里的“老人”了,而她进宫才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