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你看辰儿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
北尤辰献宝似的从袖口中拿出一串佛珠。
面前的帘帐掀开。
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绣着金色的牡丹图纹,暗黄色的罗烟衫。
端庄优雅,不怒自威。
岁月从不败美人,大抵就是如此。
“辰儿有心了。”
王太后威仪的脸上多了一抹舒心的笑意,十分珍重地将佛珠戴上。
江婠静静的在一旁看着王太后。
饶是再精致的妆容也遮盖不了那苍白无力的疲惫。
“我要给太后诊治,辰王殿下可否回避一下。”
平静的目光就这样淡淡的看着他。
听此,北尤辰身边的侍女有些不满。
“你这是什么意思,辰……”
还没说完就被北尤辰挥手打断。
他郑重的站在那儿,严肃又庄重。
“那就有劳了,神医。”
江婠颔首,心下多少有些触动。
她游历各国这么多年,各种疑难杂症。勾心斗角见多了。
唯独这深宫中难得一见的炙热亲情,还是头一回见到。
北尤辰很爱笑,笑起来时嘴角上扬,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眸底干净又纯粹,仿佛蕴藏了万千星辰,熠熠生辉。
江婠挪开眼。
很少看见有人有这般干净又纯粹的笑容了。
待众人退下,江婠坐在桌旁静静的为太后把脉。
听着这虚弱却很正常的脉象,江婠眸色暗沉。
脉象虽然虚弱,但也算得上是沉稳有力,不见异常。
但看太后面色苍白,黛底乌青,体温偏凉,整个人都带有点死气沉沉的郁郁寡欢,周身没有半点精神气。
很奇怪的症状。
“如何?”
太后看着江婠把完脉后一直垂眸沉思,忍不住开口问。
“脉象正常。”江婠如实说道。
听着和之前的太医别无差二的回答,太后有些失望。
江婠沉思片刻又问道,“太后近日可是体乏无力,胸闷头晕,有时头疼还带有点嗜睡,却又时常梦魇惊醒。”
症状全对!
太后激动的直起身子,手中的佛珠紧紧的攥着,连声音都带有点颤抖。
“不错。”
江婠蹙眉,垂眸沉思。
要是单从脉象上看,太后脉象正常,有点像风寒。
但若是从表现症状上看,却又明显的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脉象和症状对不上?!
很奇怪的病。
看着太后憔悴的脸上忐忑又充满期待。
“此病绝非风寒。”斩钉截铁。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和之前太医诊断结果大不相同的答案,王太后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像是溺水之人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不是风寒,那是什么?”小心翼翼。
江婠没有说话,只是让身后的辞席将自己的药箱拿来。
思量片刻,还是取出一排银针。
“得罪了。”
江婠温声淡道,既而手上的银针飞速的扎入穴位。
片刻,太后一阵剧烈的咳嗽。
“噗——”一口黑血染红了手帕。
看着那一摊发黑的血迹,王太后攥紧的右手青筋暴起,苍白的脸上顿时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
她气得将桌上尽数茶盏挥下,清脆的响声伴随着那一声怒吼,华羽殿内外侍女吓得立马跪下。
北尤辰听到动静也立即闯了进来。
“母后——”
看着满地狼藉,他紧张地将王太后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确定无事后才转头看向江婠。
“发生何事了?”
嗓音微沉,有些质问的意味。
江婠一身白衣,安安静静的立在满地狼藉中,淡漠的眸底平静到有些不近人情。
王太后似是从巨大的震怒中缓过神来,拉着北尤辰藏在袖口下攥紧的手。
“无碍,不关神医的事。”
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王太后将北尤辰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到大的孩子,如今已变成了翩翩少年郎。
少年面上的担忧焦急令她心里一暖。
“神医,有劳了。”
多了几分尊敬和郑重。
“母…”北尤辰还想再问什么,就被太后打断。
王太后安抚性拍了拍他的手。
“好了,没事了。”她揉了揉疲惫的脑袋。
江婠写下一个药方递给太后身边丫鬟,“娘娘身子亏损严重,此药是用来调理娘娘身子的,每日服用两次,一个月后应该会有起色,这段时间臣每日都会来为娘娘施针。”
太后点点头,“麻烦了,神医。”
“哀家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世人都羡慕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地位,谁人知那荣耀背后是无人知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