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是粗性子,不会去深思细想,薛培光是害怕就已经占据了全部的思绪,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思考,他方无却是会动脑子的人。
先不说宋翎突然出现这一点很是诡异,单就一个孱弱的女散修能认识堂堂寂夜,就已经十分让人怀疑了。
可方无想不明白。
前线何等危险,宋翎如果是要借他们的势进偏风谷,这会儿应该偷偷溜走才是,怎么就没动静了?
如此一想,方无步履缓慢地下楼,目光紧缩着宋翎。
大堂里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丝竹之声,转而换成了哭哭啼啼的声音,方无目光都没转开一下,只捏着手里的空茶盏,往宋翎那一桌走。
然而他这走了半道,宋翎那头先起了身。
只见宋翎身姿轻盈地掠身踩到了右侧靠柜台的这一桌桌上,手中剑鞘一摆,打得那酒酣上脸的白衣修士两眼发黑。
“混账!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修士将怀中哭哭啼啼的女人一甩,高声吼道。
女人在摔到地上之前,就已经被宋翎拦腰给抱了下来。
与这修士同桌的人都拔出了武器,几个方向将宋翎团团围住,似乎是要以多欺少。
柜台后的掌柜苦笑着抱拳出来,说:“几位,几位……咱这都是小本买卖,几位若是要交手,还请出去。要是打坏了桌椅,小的也就只能报到巡街令那里去了。”
所谓的巡街令,指的是道门排出来维护西区治安的修士。
这些修士往往手握西区的生杀大权,在许多西区生意人眼里,算得上是交了钱的护身符。
“老子就是巡街令使!”满脸发红的修士拇指一指自己,踉踉跄跄起身,说:“格老子的,滚!别来碍老子的眼!这唱小曲儿的还不是你请来的?给了钱还哭丧似的喊,真他娘的晦气。”
他迷瞪着眼睛看了宋翎一眼,又立马散了火气,调笑道:“小娘子生得倒是好,你若要英雄救美,那你来替她,如何?”
其他人也跟着嘻嘻哈哈地口头调戏起了宋翎。
大堂里的看客该跑的跑,该躲的躲,也就方无随手将茶盏一放,走到桌旁,说:“几位……以多胜少,怕是不厚道,不如我们二打四,在外面去碰碰,如何?”
方无身上穿着玄青色的龙纹道袍,一看就知道是青山弟子。
那醉汉身边的人赶忙附耳禀告,意思还是不要跟道门内的人起冲突,免得到了东区的大人们面前,不好收场。
然而醉汉却手一摆,哼哼连声,扬声说道:“管他什么青山不青山的,在偏风谷,道门弟子都只是老子的手下!在偏风谷,巡街令就是最大的!是龙都得给老子盘着,是虎也得给老子趴着!”
宋翎闪身落回到几人的包围圈之外,将那个惊魂未定的姑娘扶着坐好,柔声说:“别怕,先离开这里,躲上两次再说。”
地上被踩踏了的琵琶已经断了弦。
“多、多谢……”姑娘深呼吸了几口,俯身捞起坏掉的琵琶,泪眼朦胧地道谢,末了又说:“仙长大恩……花月没齿难忘。”
满堂的人都将她的遭遇看在眼里,也有人面露不忍,但真正出手相助的,只有宋翎。
“用不着你没齿难忘。”宋翎的手拂过琵琶,弹指间将琵琶修复,说道:“缺钱?从这里离开后,往北走吧,起码安全些,也多些凡人。”
说罢,宋翎从乾坤袋中取了一小袋碎银子递给她。